一枚?
韓曠微怔:“……這是?”
林稹狡黠地眨眨眼,“郎君待我有恩,我也不愿違了郎君的意。你我各退一步,再收一枚鐵錢,如何?”
韓曠不由得笑起來:“好?!?/p>
兩人對視一眼,不由得齊笑出聲。
韓曠又伸手取下腰間青綠云鶴香囊,鄭重的將兩枚鐵錢放了進去。
他系好香囊,又注視著林稹,正色道:“小娘子所贈,必定珍重?!?/p>
那目光,鄭重,真摯,又格外誠懇。往日里堅硬的石頭忽而墜入湖面,泛起陣陣惱人的漣漪。
那些輕柔的水波,就從他目光里流淌出來,絲絲縷縷,攀附上一旁的榴花,于是紅的更紅,艷得更艷。
被這樣注視著,林稹不知為何,面頰微熱,下意識側(cè)過頭去,避開了他的目光。
她一躲,韓曠不知怎么的,喉嚨里似有些癢意,輕咳一聲,也側(cè)開頭去,專注的看起眼前篝火來。
時間一點點過去,夜色蒼茫,幽幽悄悄,亭中只有木柴畢剝聲,夾雜著阿大和周小乙的打呼聲。
林稹謝過韓曠后,了卻了一樁心事,加之夜色漸深,困意也越來越濃。
韓曠余光瞥見她圓溜溜的眼睛慢慢、慢慢閉上,頭緩緩?fù)乱稽c,又馬上驚醒,晃晃腦袋,木呆呆的盯著篝火看,又慢慢、慢慢閉上……
簡直像一只毛茸茸的小貍奴,輕輕一戳,就會倒掉。
“想睡便睡罷。”韓曠輕輕道。
林稹頭一歪,漸漸只余下綿長的呼吸聲。
亭子里便徹底靜下來。
此時已是一更天,薄云掩月,星子稀疏,道旁楊柳上寒露微凝,冷氣益重。
林稹抱膝而坐,靠在籠箱上,身上蓋了兩件葛布衣裳。
那衣裳原本是被她細細攏好,又用后背壓住,不讓風(fēng)吹進去。
只是夜里的風(fēng)到底還有些寒意,吹拂之下,披在她身上的衣擺難免隨風(fēng)鼓蕩起一點衣角。
于是冷意順著這一點空隙侵入肌骨,林稹連夢里都蹙著眉,無意識中瑟縮成了一團。
韓曠掃過一眼,沉默片刻,順手從地上撿了兩顆小石子,輕擲而出——
那小石子穩(wěn)穩(wěn)當(dāng)當(dāng)?shù)?,壓在了她飄搖的衣擺上。
沒了冷風(fēng)的灌入,林稹面色稍和緩。
韓曠又添了點柴,火光耀耀,暖暖融融,林稹眉眼便徹底舒展開來,終于不再瑟縮成一團了。
韓曠余光瞥見她睡得踏實了些,這才輕踢了熟睡的周小乙一腳。
“換班?!?/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