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跑上前去張開雙臂封堵我不想讓鄭丹丹逃往的方向,這招果然奏效,繼續(xù)幾次驅(qū)趕,鄭丹丹被我趕往小土丘方向去了。
我繼續(xù)緊跟其后。由于剛才有渾濁的積水遮蓋,在鄭丹丹踏上石階路的時候,我才注意到她的小腳丫光禿禿,心想鄭丹丹可真能忍,如果是一路光腳逃回來,那毅力可謂驚人。
我也踏上臺階,因為雙腿沒有水流的阻擋,速度立馬提了上來,一下子又追上了她。考慮到周圍的環(huán)境,一直等她上到路面我才又動起粗。這次我學(xué)精了,先行將她按倒在地,用身體騎住她,爾后用雙手控制住她的雙手,如此一來,便不懼怕鄭丹丹的狂抓亂舞。我的力氣比她大多了,能壓制住,趁此機會,我好好地端詳起她。
鄭丹丹原先的大波浪長發(fā)此時像鳥窩一樣雜亂,兼且雜糅許多枝條、樹葉,似乎長期沒洗過頭。眼神暗淡,滿是恐懼,兩個本來可愛的臥蠶失去血色,變得腫脹烏黑,憔悴不堪的模樣。皮膚煞白,腳泡水里很久也是這種白。額頭有淤青,新舊交替、范圍很廣。但縱使這樣,還是遮掩不住她的花顏月貌。再把視線放到最前,從剛才捉她雙手的時候我就注意到她手腕處有分外刺眼的捆綁痕跡,這種痕跡非一時而成,只有遭受長期的捆綁才會致使傷痕深入皮膚如同紋身一般深邃。通過眼前的種種,我大概猜測到鄭丹丹在那邊經(jīng)受過哪些不好的事情,其實從一開始聽到只捉女生不捉男生這一點我就知道她可能的遭遇,相比之下,我對奇還是太溫柔了。
呼嘯的狂風(fēng)再度停歇,頃刻間雨水又呈傾盆之勢。馬路表面的水流水量肉眼可見地增長,觸碰到人,翻涌成一個個小小的漩渦。我和鄭丹丹都被凍得戰(zhàn)栗不休。按目前的狀況,若再僵持下去我倆都會發(fā)燒燒壞腦子,而且我現(xiàn)在的動作和姿勢極有可能令她憶起不好的回憶,加深她心靈上的傷害,所以不能再墨跡,不然救回去也成一廢人了。思前想后,我可能真需要把鄭丹丹打暈帶走。
趁我分神之際,鄭丹丹巧妙地捉住時機,她膝蓋往上用力一頂頂向我的襠部,我下意識地?fù)纹痣p腿避開她的攻擊,然而,就是這一小小的動作反倒留給她施展的空間,她左腳蓄力一蹬,又攻向我的襠部。我雖看到卻反應(yīng)不及,眼睜睜地看著她的腳直搗黃龍。
瞬間,一股從未體會過的巨大痛感以肌肉痙攣的方式傳遍全身,空洞、寒冷,好似有一股無形的力量拖著我往無底的黑暗深淵里去??p合小腿的傷口時也不曾有這般厲害,竟使我一下子喪失冷靜,下意識地松開雙手,剎那間,我立馬意識到自己犯了個錯誤,想要補救時,鄭丹丹快我一步,她像電影中的喪尸一樣用嘴咬向我的肩膀。我長“啊”一聲,感覺肩膀似被千斤重物壓住一樣,半邊身子骨都快垮掉。
疼痛終究擊潰我的理性使我發(fā)狂。我雙手掐住鄭丹丹的脖子,用盡力氣迫使她松口。鄭丹丹很頑強,任我再使力也不肯松開口。她的嘴巴簡直像螃蟹的鉗子,越掙脫越緊,要不是有塊鎖骨在,肩膀或許早就少掉一塊肉。
鄭丹丹的脖子很纖細(xì),我快要把它擰斷了,她才咳嗽著松開口,見狀我也雙手松開,無力地倒伏在她身上。兩人的呼吸都很急促,心跳的快速跳動聲通過兩個軀殼互相傳遞著。
突然,一道橘黃光色光線從我左側(cè)射來,由于天色昏暗,光線顯得異常明亮,并且逐漸加強,一時間,我以為是遇到外星飛船了。
瞇著眼睛看向那光源,只瞧見有一剪影飛也似的直奔眼前,看清楚是孫毅杰時,他的腳已經(jīng)踹過來了,好像還聽到他說“光天化日之下,竟敢做出如此禽獸不如的事情,看我不打死你”。我被踹飛至少兩米遠(yuǎn),肋骨好像斷了幾條,內(nèi)臟不知有沒有破裂,反正疼得我蜷縮著身起不來。
回想起我剛才的一舉一動,還真容易讓不明真相的人產(chǎn)生錯誤辨識,以為我是在侵犯鄭丹丹。
哎喲,誤會,天大的誤會,這回可冤死了。
斜眼看向?qū)O毅杰,此時他正想英雄救美般地扶起鄭丹丹,沒等我出言勸阻,鄭丹丹就又使出她那一招撓人的伎倆攻向?qū)O毅杰。孫毅杰大驚失色,嘴里喊著:“我不是壞人,別害怕?!币幻嫦蚝蠖汩W。
鄭丹丹乘勝追擊,像一只張牙舞爪的小花貓,十指劃過的地方水花濺起。孫毅杰眼捷手快,一邊后退,一邊用雙手護住臉部,手臂像老式鐘擺那樣左右格擋。鄭丹丹的攻勢還沒完,見孫毅杰視線受阻,她提起腳,像剛才對付我那般對準(zhǔn)孫毅杰的襠部直踢過去。霎時,我好像聽到雞蛋碎裂的聲音。
孫毅杰雙手捂住襠,跪在地上shenyin起來。瞧準(zhǔn)機會,鄭丹丹又是一腳,這一腳踢在孫毅杰的臉上,頓時只見一道血流從孫毅杰的嘴角溢出,不一會又被雨水沖刷干凈,好像什么都沒有發(fā)生似的。
孫毅杰好像恍然大悟了。他抬頭瞅向我這邊,問:“我是誤會你了嗎?”
我努力說道:“不然呢。我像那種人嗎。她像正常樣子嗎。”我真是又好氣又好笑。
制服孫毅杰之后,鄭丹丹驚慌失措地左顧右盼起來,估計是在計劃逃跑的路線。她的這種舉動反倒是好現(xiàn)象,說明她還具有思考能力,腦袋還沒有完全壞掉。
與之同時,孫毅杰的身后又出現(xiàn)一個剪影,苗條的輪廓,是漁子霏也。本來漁子霏是奔向我這邊,但鄭丹丹一看見她,瞬間變了樣,竟會說話了,還邊哭訴著邊抱上前去,于是場面莫名地演變成了兩人久別重逢的相擁。漁子霏一臉困惑地抱住鄭丹丹,片刻,又一臉擔(dān)憂地看向我。
我對漁子霏擺擺手,表示自己不要緊,再看鄭丹丹突如其來的180°大轉(zhuǎn)變,徹底無語死了,合著我像壞人是吧……不對,孫毅杰也被同樣對待了,說明鄭丹丹恐懼男性,再往深處想,她的這一切反常舉動可能都源自于她被捉之后的經(jīng)歷。
“鄭丹丹怎么了,怎么像瘋了一樣。”孫毅杰邊說邊往我這邊走。
“不清楚,可能是被外來人俘虜期間遭到不好的對待,心智一時失常?!?/p>
“……剛才看見前面有兩人,雨太大了也沒看清誰跟誰,以為是其中一人要對另一人那啥,所以……這可不能怪我,誰看到都要誤會。”
孫毅杰在解釋這一場誤會,他只是出于好心,我自然沒理由追究他。
孫毅杰攙扶起我,“我去……,你頭怎么爆缸了,還有你的臉,先聲明,這些可不是我弄的。”
“喔,不關(guān)你事?!?/p>
他又扯下一塊衣服給我包扎頭上的傷口。一副殷勤的態(tài)度,反倒讓我不好意思了。
孫毅杰一面包扎,一面問道:“她是怎么回來的,被放回來的還是逃回來的?!?/p>
“不清楚,我也是偶然遇到她,想著把她帶回去吧,誰知道越追越跑,最后實在沒法了,只好用蠻力強行帶她走??此臉幼痈袷翘踊貋恚劣谠趺凑业铰坊貋砭筒坏枚?。等她康復(fù)后再詳細(xì)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