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朝外面的周昌明喊道:“周昌明,借你的打火機一用。”
周昌明二話不說便把打火機丟了過來。在這種事情面前,他總是不含糊的。
我拿著打火機走向趙文龍,其他人可能是怕趙文龍會突然變成怪物發(fā)狂起來,所以又再次拉開與他的距離。
將心比心,如果換作是我被人三番五次的懷疑,我絕對會捉狂和憤怒,然而,作為當事人的趙文龍反應(yīng)卻出乎尋常的淡定,似乎這一切都與他無關(guān)一樣。趙文龍過去不是一個沉默寡言的人,但自從被困廢墟落下殘疾之后,他的性情大變,話比我還少,存在感比我更低,想到這,我動起了惻隱之心,心想:你千萬不要變成怪物了呀。
我反復(fù)按響打火機,持續(xù)給趙文龍施加心理壓力,就當我快要接近他時,他突然身體前傾,“噗通”一下跌倒在地。
我愣了一下,下意識地伸手去扶他。趙文龍捉住我的手,冷冷地說道:“你們是不是有些得寸進尺了?!?/p>
他的聲音冷得像一把冰凌,“嗖”地刺進我的xiong口,頓感骨寒毛豎。
我下意識把手縮回,怔怔地看著面前的趙文龍,只感陌生。
趙文龍雙手撐地,繼續(xù)道:“一個個自說自話,完全不把我這個當事人放在眼里。這個世界很大,但也不及你們的自大?,F(xiàn)在的你們已經(jīng)自大到認為可以隨意決定別人的生死?!?/p>
“先別激動,”鄺秀婷上前勸解趙文龍,“有話我們好好說。我知道你心里有很多委屈,但大家不是故意針對你的。只是湊巧發(fā)生的這些事情都與你有關(guān)聯(lián),所以大家想從你身上弄個明白而已?!?/p>
鄺秀婷轉(zhuǎn)頭又對大家說:“最近發(fā)生了很多事,我們的誤解和沖突變得越來越大,不如這樣吧,我們把心里話都說出來,把所有事情都說開。”
“呵!”趙文龍冷笑一聲,臉上微微有點變色,“我沒有悲慘的童年,除了父母嘮叨一點,我大概比大多數(shù)人都幸福。大學畢業(yè)后我會找個工作,住在父母給我買的房子里,我只需好好工作,生活應(yīng)該是無憂的,然而,我原本擁有的一切都被無情奪走了?!?/p>
趙文龍說話的同時緩緩站了起來,這一幕就好比倒塌的大樓突然在你面前平地而起直沖云霄,震撼之余渾身發(fā)怵,其他人也看呆了,一句話都說不出,現(xiàn)場安靜得只聽見趙文龍的聲音。
“只有窮人才會渴望公平,因為窮人什么都沒有,我現(xiàn)在也是一貧如洗,所以我也渴望公平,而唯一能體現(xiàn)公平的時候大概是每個人都命懸一線的那一刻?!?/p>
說罷,趙文龍的嘴巴沿著嘴角撕裂開來,撕裂處像春耕的大地,不斷有褐色的蚯蚓狀物像發(fā)芽的種子一樣冒出,這些細小的條狀物將上下顎拉開,使嘴巴張得像蛤蟆嘴一樣大。
須臾,只見一把日式廚刀緩緩從這張裂開的嘴里吐出,刀柄在前頭。趙文龍右手反握住刀柄,將刀抽出。亮如鏡面的刀刃閃過每個人的臉。
趙文龍向四周快速瞄了一眼,最終將目光鎖定在他面前的鄺秀婷身上。鄺秀婷面色凝重,深知危險將近的她身體明顯地向后傾斜,卻始終不見她邁開腳步。
我還沒來得及對鄺秀婷大喊:快跑。趙文龍就已經(jīng)一個刺步上前,將刀刃刺進鄺秀婷的肚子里。鄺秀婷“咿呀”一聲,捂住肚子暈死過去。
孫毅杰反應(yīng)最快,他抄起一張凳子沖過去,無絲毫猶豫,朝準趙文龍的腦袋就是一頓猛砸。
趙文龍頭被打癟了,卻仍像無事人一樣。驚訝中只見那張撕裂的大嘴一張一合地蹦出字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