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魏武強啞口無言的表情,季鴻淵濃眉舒展,若有所思:“強子,你是不是搞錯了什么事兒?我和小和尚跟你和你家覃老師不一樣?!蹦腥祟D了頓,琢磨怎么說能不那么下作??墒窍伦鞯氖聝鹤龆甲隽?,再怎么包裝也還是下作。
“我和小和尚,是你情我愿的交換。他給我弄,我?guī)退较履銈冩?zhèn)上糧食系統(tǒng)或是商業(yè)系統(tǒng)安排,不出意外的話,也就是我當兵離開前后,他就能去上班?!?/p>
魏武強再一次瞠目結(jié)舌。
“不然你以為呢?”男人骨節(jié)分明的大手把玩著杯子,濃密的睫毛垂下,擋住了眼底的情緒,語氣帶著淡淡的自我嘲弄:“談感情?往一輩子處那樣?我現(xiàn)在朝不保夕的,去部隊還不知道我老子給我挖了什么大坑等著呢。且不說這個,強子,你這兒山高皇帝遠的,倒還好說。城里,哼……聽哥一句勸,你要是真想跟你那位過一輩子,你就別管卑鄙不卑鄙,別讓他回城,折斷他的翅膀把他留在這兒,埋怨你也就是幾年的事兒,真的。你放他走了,你倆也就玩完了?!?/p>
魏武強聽的手腳冰涼。突然覺得這頓酒如鯁在喉,喝不下去了。
季鴻淵走了。
小和尚到糧庫上班了。
聽著毛小兵唾沫橫飛的坐桌上在那兒八卦,魏武強恍惚間才想起來,他口中說的王偉是誰。
小和尚是父不詳母病亡,可是他有姓有名,叫他小和尚不過是因為這小孩打小就剃個禿老瓢,圓溜溜的腦袋讓人印象深刻。
現(xiàn)在小孩長大了,不再剃光頭了,還風風光光的進了大伙都眼紅的糧食系統(tǒng)當了倉庫管理員。
“……要不說給高干子弟打雜好呢,瞧這小子,轉(zhuǎn)眼就去了糧庫!換我我也樂意啊?!?/p>
看著毛小兵指手畫腳的樣子就煩,魏武強擰著濃眉沒好氣的懟他一句:“那你快滾去糧庫上班,別擱我們車隊再耽誤你?!?/p>
毛小兵趕緊表忠心:“師父我就是這么一說!吹牛逼的哎。我毛小兵哪兒都不去,就跟著我?guī)煾笇W開車。開玩笑!整個東安加上十六個農(nóng)場八個林場,我就服我?guī)煾敢蝗?!真的!撒謊是孫賊!”
魏武強嫌屋子里憋悶,更多的是這些日子壓得他喘不上氣的某些東西,也不接茬毛小兵的話,站起身悶不吭聲拎了棉衣就出去了。
秦飛悄悄踢了桌子腿一下:“小兵,你師父怎么了?有心事?”
毛小兵更郁悶:“我哪兒知道,你看我都這么逗他了,還拉個大長臉跟大馬猴子似的,哎可愁死我了。”
“你死定了?!闭诤人捻n明被嗆著了,咳嗽的驚天動地,指著毛小兵斷斷續(xù)續(xù)的:“你,咳咳……說強哥,咳咳咳……大馬猴子……你完了……我操……咳死老子了?!?/p>
這兩天不用出車,魏武強蹲門口抽了根悶煙,越想越煩,干脆起身騎了自行車,埋著頭飛快蹬著往永紅小學奔去。
他沒什么太多想法,就是單純的憋屈著,想跟覃梓學說兩句話紓解一下。哪怕覃梓學上課不能出來見面,遠遠看一眼也成。
……………………………………………………
“二十出頭的大小伙子,哪兒來那么多心事重重的?”覃梓學開玩笑的語氣試探:“別是季鴻淵當兵走了你舍不得吧?”
“哪有?!蔽何鋸娦Φ挠悬c夸張。在他這個年紀,本就沒心沒肺慣了,眼下想要瞞著覃老師裝出什么都沒有的樣子,其實根本瞞不住,裝的特別假:“有啥可舍不得的,當兵是好出路,比困在這窮山溝子好。”
覃梓學盯著自己手上握著的熱水缸子,語氣淡淡的:“那就是他走之前跟你說了什么,指不定還跟我有關(guān),是嗎?”
小魏隊長差點跳起來,臉都嚇變色了:“沒有!沒有的事兒!”
我的媽呀!覃老師這是能透視人的心思嗎?看的這個準!
他不說,覃梓學也不勉強,就是心里有點難受。
窗外北風呼呼的刮著,釘在窗外的塑料布嘩啦啦的響。天空陰沉沉的,醞釀著大雪的樣子。
“媳婦兒,”魏武強心虛的偷瞄男人,幾分訕訕,挖空心思找話題:“那啥,我看你那個鋼筆都漏水了,每回你手指頭都給染的不好洗?!?/p>
覃梓學嗯了一聲沒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