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嬸,過年好。”季鴻淵見著人規(guī)規(guī)矩矩問好。說實話他就是見著他老子都未必這么恭敬有禮,可是唐家這老兩口,季鴻淵是打心眼里敬重。從小對方就拿自己當他們家孩子一樣疼著,唐媽的一手好廚藝成了季鴻淵年少記憶里不多的溫暖之一。
“哎呦這不是大鴻嗎?”唐媽是位很有氣質(zhì)的女性,穿著時髦又大氣,看著季鴻淵一臉的高興:“過年好過年好,你說說你這孩子,多些日子沒來家里看我和老唐了?我還問崢嶸的,是不是你倆又吵掰了?!?/p>
“沒有?!奔绝櫆Y笑笑,穩(wěn)重的樣子毫無往日里的玩世不恭:“這不是大伙兒都忙嗎?我跟崢嶸有時候通個電話,見面倒是少了。不過沒去探望叔嬸,我的錯?!?/p>
唐爸眼神犀利,濃眉微皺直指核心:“腿怎么了?”
季鴻淵順著對方視線看了眼自己拄著的手杖,不以為意的搖搖頭:“沒事兒,前些日子出了點兒小意外,傷著筋骨了?!?/p>
“治不好了?”唐爸不怒自威的模樣落在不遠處魏武強的眼里,特別的熟悉。就跟季首長一樣的感覺,是身居高位者的氣勢。
“怎么弄的這是。”唐媽眼圈都紅了,關切之情呼之欲出:“找專家看看呢?對了,崢嶸有個黨校同學,說是留過洋的,現(xiàn)在市院做一把手……”
“嬸,”季鴻淵笑著止住唐媽的嘮叨:“真沒事,這不是好好站您面前呢么?大過年的,咱不興掉眼淚的啊。行了,這是一家人來聚餐呢?梅姐和姐夫沒來?”
站在父母身后的唐崢嶸這才微笑著接過話:“姐夫公干去德國了,我姐帶著佳佳回婆家過年了?!?/p>
季鴻淵點點頭:“崢嶸,弟妹。”
站唐崢嶸身邊的女人面目溫婉,手里牽著個六七歲的男孩兒:“鴻哥過年好。斌斌,給伯伯拜年?!?/p>
這一通寒暄,等到季鴻淵回頭四個人被服務員領著坐下,已經(jīng)是十分鐘以后的事兒了。
王偉特門兒清的點了菜,等服務員走了才悄悄回頭,看了眼唐崢嶸那邊,轉(zhuǎn)回來問季鴻淵:“按理說我是該去跟唐哥打個招呼拜個年,可是他爸媽媳婦兒都在……”
“都在怎么了?”季鴻淵面色如常,手指在淺黃的桌布上敲了敲。
王偉一下給他問住了,搔搔頭發(fā):“就……不太合適吧。”
“隨你?!奔绝櫆Y慢條斯理的:“想去就去,沒什么不合適的。不想去就不去,也不用覺得不安。崢嶸不會計較這些。”
只是話音剛落,剛剛談及的正主就來了。
“說什么呢?我可是聽著我名字了呵?!碧茘槑V走過來,不疾不徐拉了張椅子,風度絕佳。
真說起來,唐崢嶸跟在座的三位都有深深淺淺的關系,唯獨跟覃梓學沒打過交道罷了。
“唐哥,”魏武強熱情的笑出一口大白牙:“咱可是好幾年沒見了,你這風采依舊一點不見老?!?/p>
“真會捧著嘮?!碧茘槑V笑意溫和,看過去如沐春風:“年紀大了,不比你們年輕人?!?/p>
“唐哥還是那個唐哥?!蓖鮽ケ揪褪腔顫姷男宰樱瑒倓傆悬c露怯,緩了一會兒就好了:“帥氣瀟灑,為人特靠譜,純爺們兒?!?/p>
“受寵若驚了啊。”唐崢嶸招手叫了兩瓶啤酒,分別倒了一杯:“今兒也是巧了,陪爸媽過來吃頓飯,碰著哥幾個??梢膊磺桑瑳]時間多聊聊。我先敬大伙一杯,祝新年好啊。改天我來做東,咱們再坐下來慢慢聊?!?/p>
春節(jié)下午到家就吃了飯,初一初二覃梓學跟著爸媽走了兩家親戚,初三去季鴻淵王偉那邊串門又吃的飯,初四就準備返程了。
是以說起來前后連頭帶尾有五天,實際上差不多眨眼就過了,覃梓學那點害怕露餡的擔心完全沒出現(xiàn),很快兩人就打道回府徐家溝了。
畢竟幾人當中,屬他沖在科研第一線,事務繁忙,今年又是沖刺的關口。
往年倒也沒什么感覺,覃梓學在家時候少,每次離開也就離開了,沒太多心思。
不知道現(xiàn)在是年紀長了,還是因為覃爸病了,或者是看著覃爸覃媽鬢角的白發(fā)不利落的腿腳,那么明顯的衰老,而自己瞞著他們的事情無論如何都開不了口。
總之,初四那天吃過中飯上了車打算走的時候,明明覃梓學應該松口氣,卻不知道為什么,整個人心酸惆悵的不行,多看一眼站在大院門口的覃媽,都覺得眼淚要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