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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雨下了一整日。
青州城外的落馬坡被淋得泥濘不堪。
坡下那家“老柴酒館”,里面點著三盞油燈。
屋里亂糟糟的,都是些避雨的腳夫、挑著擔(dān)子的貨郎,還有幾個腰間別著兵刃的漢子。
酉時剛過,一輛青篷馬車在酒館門口停下。
里面的人掀起簾子,看了看酒館。
“怎么找了這么個破地方?”
“殺人生意,都在這種地方談……”
“可別找了些假把式……”
“放心,那秦同知交給他們,死定了!”
“哼,最好如此。”
話音落下,車上下來個穿青衫的文士,手里握著柄油紙傘。
身后跟了著個面無表情的隨從,左額一道刀疤從眉骨延伸到臉頰。
“客官里面請——”
店小二正在擦桌子,抬頭看見這兩人,愣了愣,又趕緊低下頭。
青衫文士沒應(yīng)聲,目光掃過店內(nèi),最后落在靠窗的一個空桌。
只不過旁邊桌上坐了三個漢子,一個敞著衣襟露出胸前的黑毛,一個把玩著腰間的匕首,還有個瞎了右眼的,眼眶陷成個黑窟窿,正用左眼死死盯著他。
文士緩步走過去,將油紙傘靠在桌角,坐了下來。
隨從在他對面坐下。
那三個漢子對視一眼,默不作聲。
這種地方很少會有這么體面的人過來,一看就是有錢人。
只不過那隨從面色兇戾,不像是好惹的,還是得再觀察些。
“劉先生,那兩兄弟待會兒就到?!?/p>
隨從給文士倒了杯茶,又給自己倒了一杯。
文士點點頭,看了眼茶杯里的碎茶末,嫌棄地皺了皺眉。
隨從倒是不以為意,自顧自地端起茶杯,喝了起來。
被叫做“劉先生”的文士,是西梁王府的幕僚劉玉彥。
他看了看四周,低聲問道:“我怎么感覺不靠譜呢?”
隨從輕笑一聲:“您要在青州做這事,沒有比他倆更靠譜的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