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抬手斟完酒,將酒壺“咚”的一聲放在桌上。
秦知縣笑出滿臉褶子:“小女脾氣倔,總旗莫見怪?!?/p>
“父親?!鼻爻幥锖鋈婚_口,“女兒身體不適,想先行退下?!?/p>
“放肆!”秦知縣佯裝怒目,卻在袖中輕輕拍了拍她手背,“總旗是貴客,你怎可無禮?”
林川放下酒杯,朗聲道:“縣尊莫要苛責(zé)小姐。林某粗人一個,怕是嚇著小姐了?!?/p>
秦硯秋抬眼望他,丹鳳眼里閃過一絲詫異。
秦知縣卻哈哈笑道:“總旗誤會了!硯秋自小讀《女戒》,最懂規(guī)矩。哦,對了,總旗讀過書?可知這’硯秋’二字是何來歷?”
“硯秋……”林川沉吟片刻,“‘硯’者,文房重器,取’筆落驚風(fēng)雨’之意;‘秋’者,秋水深湛,暗合‘一片冰心在玉壺’??h尊為小姐取名,當(dāng)是望她才德兼?zhèn)?,如硯臺般經(jīng)磨耐用,如秋水般明凈通透。”
話音落下,秦硯秋一愣。
望向他的目光也多了些詫異。
“總旗好學(xué)問。”
秦硯秋福身,語氣柔了些,“方才是小女子失禮,還望總旗海涵?!?/p>
林川起身回禮:“無妨?!?/p>
秦硯秋退下后,屏風(fēng)上的墨竹在燭影里晃成一片模糊的綠。
秦知縣輕輕湊近林川:
“總旗覺得小女如何?雖不算國色天香,卻也……”
“縣尊厚愛,實在折煞了林某?!?/p>
林川不動聲色地往后退了半寸,
“只是先父早逝,這門親事是臨終所托,林某也不敢有負(fù)?!?/p>
“可惜了!”
縣太爺搖頭嘆息,忽然話鋒一轉(zhuǎn),
“不過總旗投軍首日便連升三級,陳將軍對你這般器重,日后何止是百夫長?怕是要穿緋色甲胄,做那鎮(zhèn)守一方的大將!”
原來如此。
林川心中恍然大悟。
他與秦知縣同為七品,若是尋常府軍總旗,手中并無實權(quán),秦知縣自然也不會高看一眼。
可邊軍總旗就不一樣了。
尤其是鐵林堡剛升格成戍衛(wèi)所,名下節(jié)制至少五座屯堡,并且可隨意征調(diào)屯糧。
雖然現(xiàn)在名下的那些屯堡還沒有成型,可畢竟實權(quán)在手。
秦知縣自然是要巴結(jié)一番。
而且,這秦知縣看似提聯(lián)姻,實則是在探他與陳將軍的關(guān)系關(guān)系深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