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點點頭道:“我叫拓山。我是鮮卑人?!?/p>
“鮮卑人?”宋歆聽到這個字眼愣了一下,在他的認知里,鮮卑人早就消失在歷史中了。兩人簡單介紹,他才知道拓山的部落在一個晚上被一伙人襲擊,他和自己的新婚妻子同時被俘虜了,輾轉(zhuǎn)被賣到了衛(wèi)家當(dāng)了生口。
拓山幫著宋歆提了一桶水,宋歆感激地說道:“多謝?!边@還是到了衛(wèi)家后,遇到的第一個好人。
拓山笑了笑,“沒什么,你要小心那個張鄙,他壞的很。對了,如果他要把你送去給那個劉公,你就裝病。送過去的,到現(xiàn)在都沒有能回來的?!?/p>
“發(fā)生了什么事?”宋歆想起進來時,遇到的那破席子卷起的尸體。
拓山神神秘秘地說道:“我也不知道,總之那個什么劉公有點怪。不過你還是多加小心吧。能多活一天,就是一天?!?/p>
“多謝。。?!彼戊О俑薪患?,眼睛里淚光閃動。抬袖子擦拭了淚水,提著水桶走到一個角落,昨天晚上,肋下還滿是傷痕,到了今天竟然多數(shù)都愈合了。不過,現(xiàn)在也不是想那么多的時候,他趕緊擦干凈身上的灰泥,將水兜頭澆下,冷冽的冰水沖刷在身上讓他精神一震。
宋歆剛洗干凈出來,就見兩個衛(wèi)家下人抬著兩只臟兮兮的木桶走了進來,邊走邊喊道:“放朝食了!”。
西院的人紛紛停下手中的活,走了過去。其中一個桶里的食物,被直接倒進了豬圈,另一只桶,就是給這些最卑賤的生口吃的。兩個桶里的食物,其實沒什么不同,都是其他三個院子的人剩下的。
宋歆也跟著人群想要走過去吃飯,可這個時候,身后卻傳來張鄙的聲音:“你,新來的,去把廚房水缸給我裝滿了再回來吃飯!”
宋歆背對著他,強壓著怒意,心中不斷阻止著沖上去揍他的沖動,“張院公,小奴知道。”然后邁開步子走到水井旁。
聽著不遠處的人們正在哄搶著桶里的飯食,宋歆也感覺肚子一陣饑餓。不由加快了動作,可等他按照吩咐做完了活回來時,木桶里面早已經(jīng)空了,也沒有誰愿意給宋歆留下一口半口的。
宋歆頓時傻眼,脖子上免了一刀,可這樣下去自己不得餓死?
張鄙見他發(fā)呆,提著短棒幸災(zāi)樂禍地走來,戲謔冷笑著說道:“快去把桶清洗干凈,完了還要干活呢?!?/p>
一天的勞動結(jié)束,宋歆被累的渾身像是散了架。他無力地躺在一張破草席上,雙眼無神地盯著屋頂已經(jīng)霉變發(fā)黑的稻草。一個蜘蛛正在辛勤地織網(wǎng),準備捕捉飛過的小蟲子。
張鄙顯然是故意針對自己,宋歆干活時,他就站在自己不遠處看著,干完了活,馬上就安排新的活,手腳慢了就要挨上一棍子。
宋歆手臂上都是被打出來的青紫印記,到了時食(中午到下午之間的一頓飯),張鄙又找茬不讓他吃飯。這個時代的人,每天就只有兩頓飯,錯過了就再沒有了。
這時候,小屋門外拓山經(jīng)過,他邊走邊拿出一個布包,從小窗偷偷扔在了宋歆睡的草席上,“我偷藏了塊粟餅,你快吃了,別讓姓張的看見。”然后他立即就離開。
宋歆急忙打開布包,也不管粟餅割的嗓子火辣辣的疼,拿起里面的粟餅就狂啃起來?,F(xiàn)在這個境地,先活下去最重要,能有口吃的就不錯了。
“你干什么了?”宋歆正吃著,就聽外面?zhèn)鱽韽埍傻穆曇簟?/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