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遜老賊,假節(jié)鉞而做威,雖一跳梁小丑,卻能令天下諸侯聽命于他。他本就忌憚于你,二郎你如今又征西大捷,幸遜如何還會再容你坐大?必千方百計阻撓。幸遜日后定成你的大敵。從前我有負于你,此番既迫不得已要入洛陽以身侍賊,我愿為二郎充當耳目,傳遞消息,若得機會,我亦可除去幸遜,也算是對我當年負你而做的一個交待!往后盼二郎能稍加看顧我的家人,我便是身死,也是無憾!”兩行眼淚,撲簌簌奪眶而下。
開軒里,一時靜寂無聲。
魏劭沉默了片刻,緩緩地道:“蘇氏,從前過往,如你方才所言,乃年少不經事。我早放下,你更不必在懷。我與幸遜,遲早有一戰(zhàn),此男人天下之事,我自有決斷,無須你委身侍賊。你且放心回盧奴,有我,必會護你周全。”
蘇娥皇凝視魏劭,面露感色,哽咽道:“如此我便厚顏受下君侯之恩!此生若不能相報,來世必定結草銜環(huán)!”
說罷,她竟下跪叩謝,淚落紛紛。
魏劭忙道:“夫人不必如此!快快起來!”
蘇娥皇眼睫微動,緩緩起身,道:“二郎,我知你常年行伍在外,和妹妹聚少離多,如今好容易才聚首,我也不敢再叨擾,我先回了。明日我便上路回往中山。”
魏劭頷首道:“夫人走好。”說罷喚人送客。
蘇娥皇拭去面上淚痕,回望魏劭一眼,出了開軒。
魏劭目送她的背影漸漸遠去,微微吐了一口xiong中之氣,正要去尋小喬,一個仆從急匆匆趕了上來稟道:“君侯,左馮翊公夫人方才于門外登上馬車之時,忽暈眩,以致于失足跌下了馬車,人事不省?!?/p>
……
蘇娥皇這一跌實是不輕,不但當場暈厥,額頭也磕破了個小口子,劃出了一道血痕。
小喬聞訊的時候,魏劭已經著人將蘇娥皇安置,派人速請來了醫(yī)士。醫(yī)士一時診不出什么,聽到蘇娥皇的隨行婢女說她一向患有頭疾,便說應是頭疾復發(fā),加上高處跌落,這才昏迷不醒。包好額頭傷口,開了副化瘀活血的藥。
蘇娥皇直到天黑,才漸漸蘇醒過來,因神疲力乏,且額頭還傷了,自然不能離去,當夜住了下來。
這一住,就是三天。這日,額頭那條小口子結了道細細的疤,自己也能下地,被婢女攙扶著,尋來向小喬道謝,說是不好再叨擾了,先回驛舍養(yǎng)病。
“先前我怕妹妹誤會,是以未曾向妹妹提及我遭幸遜脅迫,無奈南下之事。我本也沒想過讓仲麟因我而與幸遜交惡,當時仲麟說要護我周全之時,我實在是苦勸過的,奈何仲麟心意不改。他自小就是這樣的脾氣。我無可奈何,這才暫時接受仲麟安排,當時答應了下來。趁著此刻仲麟不在,我想求妹妹一件事,代我再好生勸勸仲麟,千萬勿因我而起幸遜交惡。倘若因我起了沖突,我心中怎會安寧!”
蘇娥皇被婢女攙扶著,臉色雪白雪白,目光卻異常的亮。
她似乎因為吃力,一字一字,如此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