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吟了下,道:“既然你堂姐自己甘心愿意隨了他,那事也就過去了。當(dāng)日蒙他出手,陣前救你阿弟一命,為父一直感恩在心。本遺憾以為尋不到當(dāng)日之人,既知道了,他如今人又到我兗州境內(nèi),為父明日和你一道過去,當(dāng)面向他言謝?!?/p>
比彘雖然救過喬慈,但他當(dāng)初是以喬家馬奴身份離開兗州,且又帶走了大喬,照時下的律法,捉到還是死罪。若被伯父喬越知道,恐怕也不過冷哼一聲,認(rèn)為家奴救主,天經(jīng)地義。
但父親卻果然如她所盼的那樣足夠開明,非但絕口不提舊事,還說要親自向他道謝。小喬心里對父親更是感到敬愛。便笑著搖頭:“我告訴父親此事,只是為了讓父親心里先有個數(shù)。比彘當(dāng)日救下阿弟,也不是為了博得父親的感激。且事先我并未告訴他父親也要與我同去,父親若突然露面,恐怕他也不便。等我見了他,我會代父親轉(zhuǎn)達(dá)謝意。日后若有合適機(jī)會,父親再與他相見不遲?!?/p>
喬平聽了,也覺有理。想了下,道:“也好。女兒若見了他,轉(zhuǎn)我的話,喬家勾脫他的奴籍。此刻開始,他便與平民無二。盼他善待你阿姐,往后大有作為,也不負(fù)你阿姐對他的一番情義。”
小喬十分歡喜,向父親連聲道謝。
……
漁山大巫廟焚毀的當(dāng)天,大巫就被斬于鬧市街口。漁陽令頒文張貼于四方城門口旁,言巫乃邪道,專為迷惑人心而生,禍害不淺,是故加以清肅,以誡民眾,往后勿再沉迷。
事發(fā)突然,全城議論紛紛。直到數(shù)天之后,這轟動了全城的大事,才算慢慢地平息了下去。
這日魏劭從衙署回府,天色已經(jīng)漆黑。
他進(jìn)大門,轉(zhuǎn)入后宅,徑直往北屋去,行到那個三岔道口,腳步卻習(xí)慣般地稍稍停了一停,往右手邊的西屋方向看了一眼。又繼續(xù)朝前邁步。
徐夫人坐于榻上,對著一只取暖的雙耳小銅爐子,似正出神地在想什么,忽聽門外仆婦喚了聲“男君”,抬眼望,見魏劭裹著一身寒氣進(jìn)來了,臉上露出笑。等魏劭到了近前,向自己問過安,問他晚飯用過沒有。聽他說還沒吃。有些心疼,忙叫鐘媼將飯食送進(jìn)來。
魏劭在徐夫人的注視下,默默三兩下吃完了晚飯。食案撤下去后,魏劭道:“祖母這幾日身體如何?我回來后,事務(wù)纏身,依舊未能盡孝祖母膝下,很是不安。祖母莫怪我。”
徐夫人道:“祖母很好。你無須記掛?!?/p>
說完,仔細(xì)地打量了下孫兒。見他眉宇間似帶一縷淡淡倦色。想到他回來的這幾天,每天早出晚歸,在自己的面前,話也不多。想了下,微微嘆氣:“劭兒,祖母本不欲將家中后宅煩惱讓你知道,免得憑空添了你的思慮。且話說回來,后宅本是我們娘兒們的事,若有不寧,也是祖母失察當(dāng)先,要怪,先就怪我。但此次,既然將你母親關(guān)入禁閉,總是要給你一個說法的。這次你的母親行事太過。若再像從前一樣放任她下去,往后不知道要惹出什么樣的禍。祖母知你是個孝子,你不會在心里責(zé)怪祖母吧?”
魏劭道:“祖母何出此言?我母親糊涂透頂,犯下了這樣的事,禁閉思過已是祖母對她極大寬坦。孫兒糊涂,也不至于是非不分到了如此地步?!?/p>
徐夫點頭:“你能如此想就好。此次后宅之事,在你這里,就此打住,你不必再掛心上了。祖母自己心里知道分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