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到現(xiàn)錢的流民,攥著沉甸甸的銅錢,手發(fā)抖,有人當(dāng)場嚎啕。
這不是施舍,是用命撲打換來的活命錢!
恪記伙計忙得腳不沾地,過秤、登記、發(fā)錢,嗓子喊啞。
收購點前,排起望不到頭的長龍。
長龍由一筐筐蠕動的綠“貨物”組成,蜿蜒在焦黃大地上。
長安城外,恪記工坊區(qū),一座臨時征用的大庫房。
空氣里彌漫著濃烈的土腥、焦糊和蛋白質(zhì)烘烤的混合氣味。
庫房地面堆積如山的麻袋!
一袋袋鼓鼓囊囊,層層疊疊堆到房梁,形成幾座巨大的“蟲山”!
里面是曬得半干、微微蠕動的蝗蟲!
旁邊還有炸過準(zhǔn)備磨粉的干蝗蟲堆。
長孫沖捂著鼻子站在“蟲山”腳下,看著賬房遞上的流水賬簿,支出數(shù)字觸目驚心,英俊的臉皺成一團。
“恪哥!”長孫沖聲音帶著焦慮,“不能再收了!看看這堆成什么了?活蝗十文,干蝗二十文!工錢、車馬、倉庫…錢像流水!光靠酒樓門口賣那點油炸蟲子,一天能賣幾斤?何年何月吃完?咱要被這些蟲子拖垮了!”
他指著還在增高的麻袋堆,聲音發(fā)顫:“放久了會不會變質(zhì)?生蟲?”
李恪站在“蟲山”陰影里,抬頭看幾乎頂?shù)椒苛旱穆榇眩樕蠜]愁容。
他伸手拍了拍鼓囊的麻袋,感受里面細(xì)微的蠕動和硬殼摩擦的沙沙聲。
這聲音在長孫沖聽是噩夢,在李恪耳中卻是金幣碰撞。
聽到哀嚎,李恪轉(zhuǎn)身,臉上露出高深莫測的笑,拍拍長孫沖肩膀:“吃不完?誰告訴你光靠吃?”
他目光越過長孫沖,落在庫房門口安靜觀察一袋干蝗蟲的杜明月身上。
杜明月捻著幾片干癟蝗蟲翅,眼神專注,像在研究珍寶。
“杜姑娘,”李恪聲音帶著篤定的興奮,“咱們之前琢磨的‘深加工’,該動真格了!這堆東西,不能白收!”
杜明月聞聲抬頭,清澈眼眸里沒有恐懼嫌棄,只有純粹的科學(xué)探究光芒躍動。
她看看李恪,又看看堆積如山的“特殊原料”,嘴角第一次微微彎起一個極小的、充滿挑戰(zhàn)的弧度。
她輕輕點頭,聲音清晰:“殿下放心,原料…管夠?!?/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