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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7章 麥芽糖(第3頁)

江舅母曾這樣說她:我們婉茵想要一個人高興時,這個人就不可能板著臉。

反之,不想奉承一個人的時候,就會格外安靜。

她自己都沒意識到,很多時候,她其實不大愛奉承陸夫人,不止是陸夫人性格使然,也是她自己性格使然。

察覺一個人對自己并沒有親近和好感的時候,若非自己本身的性格缺陷使人不喜,陳稚魚的第一反應(yīng)就是:就這樣吧,我本身很好,是你不會欣賞。

年初舅父被冤下獄時,對她滿口譏諷的殷氏,是她出生以來,有自己的好惡時,第一個明確很厭惡的人,那種厭惡達到了看她一眼,就十分惡心的程度。

街頭王大娘多舌、嘴碎,經(jīng)常扯著大嗓子叉著腰在街口大罵,言語污穢,不堪入耳,有時也會扯著她和阿弟,不厭其煩地說:你倆是寄養(yǎng)在舅父舅母家的,要知感恩,你大些,平時多幫著你舅母照顧你表弟,你舅母不容易喔……

陳稚魚有些煩她,煩的是她的啰嗦,幾乎每次碰到她都會這么說,耳朵都要起繭子了。

煩歸煩,卻從不真的討厭她,她記得王大娘有多辛苦,一人撐起整個家,丈夫癱瘓在床,而她和男人一樣,去碼頭做搬運來養(yǎng)家糊口,她也記得小時候,王大娘嘴上總說養(yǎng)個女娃是拖油瓶,白養(yǎng)了!但同時也會將她單獨拉到房里去,往她嘴里塞麥芽糖,讓她吃干凈了再跑出去玩。

那時候的麥芽糖,真的很貴。

她記得清楚,那是她的大女兒被馬車撞死后,人家賠了一筆錢。

也是從那時開始,她的性子有了變化,以前或許會害怕旁人不喜自己而去討好,現(xiàn)在……不喜就不喜吧,你的喜歡,分文不值,還沒有幼時王大娘給的麥芽糖值錢。

陸夫人收回目光,在她勾起的唇角上落了落,問道:“在想什么?”

陳稚魚放下手中的繡帕,將針插進針包里,說道:“有點想吃麥芽糖了?!?/p>

陸夫人微怔,隨后看了眼艾媽媽,后者稍頓,似在思索,府上有麥芽糖嗎?躬身出去,不過多時還真找到了一包,是陸茵姑娘減重前,鎖在這兒的。

這東西放置得當不會壞,是以陳稚魚喂進嘴里時,香甜入口,稍有些粘牙。抿著唇潤著口中的糖,眉眼彎彎,她本就生的美,一笑就更好看了。

陸夫人看著她吃的高興,心情也跟著舒暢幾分,平時不愛碰甜食的她,今日也跟著吃了兩塊。

艾媽媽在一側(cè)看著,只覺這一幕溫馨又恬靜。

夜間,服侍陸夫人睡下時,艾媽媽輕聲說:“奴婢知道,夫人最大的遺憾就是沒能再生個女兒,如今有了少夫人,今日瞧著您和少夫人相處,就如同母女一般呢?!?/p>

陸夫人輕笑一聲,側(cè)臥著:“哪有婆媳像母女的?就連婆母,那樣好的人,我在她面前也總發(fā)怵,兒媳與婆母之間,不可能親如母女。”

艾媽媽卻說:“您和老夫人沒能有母女親緣,可誰又說您與自己的兒媳就做不到呢?今日您和少夫人坐在一起,長者端麗慈藹,晚輩淑麗溫婉,若是一同入畫,將來子子孫孫瞧見,誰又能分清這是一對婆媳,還是一對母女?”

陸夫人長舒了口氣,闔上眼睛,對此話并無多言。

見狀,艾媽媽也就閉上了嘴,放下紗幔退到外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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