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她如斯平靜,陸曜心頭的那股火慢慢就泄了下來。
聽得她說:“眼下,也只能請你先去后廂房暫住一晚了。”
秋月一聽,頓時大松口氣,對著陳稚魚的方向,猛猛地磕了幾個頭。
“謝少夫人!多謝少夫人!奴婢難忘少夫人大恩!”
見她這么大的反應(yīng),陳稚魚著實愣了一下,身邊的男人拉緊了她的手,冷嗤一聲:“此事不會就這么過了,待明日再議!”
聞言,秋月身子一僵,只趴伏著,輕顫著,感受到面前的主子們相攜離去,良久,身邊似乎空無一人,直到那隱在暗處的喆文出了聲:“起來吧,少爺和少夫人都回去了,我送你去后廂房?!?/p>
秋月塌著肩膀隨他走,寂靜無聲的路上,只有她哽咽的泣聲,還有兩人行走時衣裳的摩擦聲,腳步聲。
喆文忍了又忍,沒忍住回頭看她問:“你與我說句實話,今夜這火是怎么燒起來的?”
秋月目光閃爍,深吸了口氣,一口咬定:“真是不小心打翻了燭臺,我離開屋子的時候,燈就黑了,哪知會突然著火呢。”
喆文看她兩眼,心知眼前的秋月,已不再是小時候那個單純無知的她了,如今的她心眼頗多,說出的話,十句里也不知有沒有兩句真話。
“我也不是斷案的,你怎么說我就只能怎么信,但共事一場,我還是忍不住想勸你,你若還有別的心思,趁早收手,即便大少爺將來還會納妾,那也都與你沒有任何關(guān)系,更別說如今少爺與少夫人鶼鰈情深,琴瑟和鳴。”
秋月矢口否認(rèn):“我絕無此意!”
她反應(yīng)過大,使得喆文挑眉看她一眼,秋月深深緩了好幾口氣,又強(qiáng)調(diào)著:“我絕無此意……我知道,我再也不可能入大少爺?shù)难哿?,今日的事只是意外?!?/p>
……
寢房里,陳稚魚打濕了帕子又給他擦了擦臉和手,自個兒擦了下脖子,回到床邊被他拉下后,聽他問:“你看今晚像是個意外嗎?”
陳稚魚抿唇,思索片刻后,說道:“或許是吧,那秋月姑娘做什么把自己好好的屋子燒成黑炭?夜間燭火多,她那屋里沒個伺候的人,若真有什么閃失……也確實是她粗心大意了?!?/p>
總而言之,陳稚魚只是覺得,這人沒有什么足夠的動機(jī),去把好好的屋子燒成這個樣子,且不說財力如何浪費(fèi),依著這些日子,陸曜對她的態(tài)度也可知道,鬧出這么大的動靜,對她而言絕不是什么好事。
陸曜眼眸深邃,看著清明的她,喉頭滾動,心知這是一個不了解她的人,最平常的反應(yīng),但他心里,總是堵了根刺,時間越久,這根刺入得越深,若是不見她還好,每見她一次,都覺那根刺深深地往血肉里鉆,讓他痛苦惱火。
陳稚魚看著他并不輕松的面色,心知他們之間還有一段不可說的往事,但這么久了也不見他主動提起,她便也沒有刻意去問,只道:“若夫君還是不放心,明日再叫人好好查查,那火勢究竟因何而起?!?/p>
陸曜眉峰輕緩,濁氣自胸腔徐徐吐出,拉著邊上的人一同倒在了床榻上,擁著她,那點(diǎn)旖旎的心思此刻也提不起了,只闔上眼眸,道:“明日,你先審吧,燒壞了一間屋子,不算什么大事,無論如何,等生辰宴過了再說?!?/p>
陳稚魚微怔,心知此話的意思,就是這件事不想讓陸夫人那邊過問插手了,輕“嗯”了一聲做了應(yīng)答。
……
府中昨夜起大火,燒壞了房屋,這件事情在第二天,怎么著都會傳到陸夫人的耳朵里去。
陳稚魚大早上去請安的時候也沒想著要隱瞞,是以,在陸夫人問起此事的時候,她說:“落芳齋疏于管理,唯有秋月姑娘住在那里,房間里放了明火,不慎傾落才引起大火,好在昨夜底下的仆役警醒,才沒有造成過重的損失?!?/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