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聲,陳稚魚微窘,起身向門口看去,見他大步走進(jìn)來,看著精神很好,眉眼還帶著幾分笑意,與早上離開時的他,有著細(xì)微的變化。
陸曜今日回得早,一進(jìn)門就聽到那小娘子語氣愜意的夸了自己這么一句,還不知曉發(fā)生了何事,只被她調(diào)侃,下意識的就接了話,再見她陡然紅了的小臉,嘴角勾起一抹笑來。
陳稚魚上前去,看他官服在身,便詢問可還會出去,得了個否的答案,便讓愿柳去準(zhǔn)備居家的衣裳。
陸曜見喆文在屋里回話,心知是有事,也不急在一時,拉了陳稚魚回了屋,再出來時,已然知曉了一些,臉沉了沉,心中不愉。
“你處置得極好,這個婆子在府上,也是出了名了,祖母當(dāng)年病重,險(xiǎn)些沒熬過來,她也是趕上了時候,在最難的時候伺候祖母,因而賺足了體面。”
陳稚魚低眸看著他身上的衣裳,見懸掛在腰間的玉佩有些松散,伸手去理了理,嘴里說著:“本是有功之人,偏居功自傲,時不時做那挑釁之事,也別怪我下手狠了?!?/p>
話說著,臉突然被捏了一下,她茫然抬眸,便見陸曜笑看著自己,說:“你也著實(shí)令我意外,我以為你的性子,天地皆廣、人心皆善的,對這老仆大懲小戒便罷了,這回可是真下了狠心了。”
狠心嗎?陳稚魚眉眼沉沉,并不認(rèn)同:“我不狠,狠的是她,怕落人口實(shí),換了兒媳的女兒,讓何氏遭了這么多年的白眼,受盡苦楚,換了也不厚待,更是無視家規(guī)律令,染上賭癮,輸錢輸?shù)劫u女的地步,更別說那姑娘的假死癥,極有可能是她所為,而非意外。”
為何說極有可能,因?yàn)榇耸虏煌诋?dāng)初她為舅父翻案,實(shí)打?qū)嵉嘏芰嗽S多路,找了許多佐證,此事到底沒有深入探查過,但就那卞婆子的反應(yīng),也猜得八九不離十了。
況且,如今哪有時間去將此事查到水落石出。
若個個都有冤屈,讓她一一去查,那她不用做別的事了。
便是要查,也等苦主清醒以后,自己主張去查,到那時她也會給予一定的幫助。
“不止卞婆子,經(jīng)她一事,我只覺陸府上下皆要整頓,且迫在眉睫,拖不得了?!?/p>
陸曜的笑容慢慢收斂,看向她時眼里都是憐惜和震動。
語氣也跟著認(rèn)真起來:“你可知道,你想做的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陳稚魚亦認(rèn)真地回看向他,神態(tài)自然,眼眸清亮道:“自然不易,正是因?yàn)槿绱?,才刻不容緩,我想大少爺同樣明白這個道理?!?/p>
在家里,明面上都能看見老鼠了,可想陰暗處早已泛濫成災(zāi)。
陳稚魚知道,從她嫁進(jìn)這個家門,就沒有想過自己會容易的活,哪怕只是扮演一個角色,做好本分,那也是實(shí)打?qū)嵉囊獙⒆约禾涂樟耍皇琼斨鴤€少夫人的頭銜,有了自尊和體面,這個位置就做好了的。
陸曜沉默,半晌才說:“你可知道陸家留存多少年嗎?!?/p>
陳稚魚沉下心來,長舒了口氣。
“說是百年家族,累世官宦,貴族中的豪奢,是我從前覺得遙不可及的存在?!?/p>
說著,她看向陸曜,微微一笑,說道:“當(dāng)初剛知道你的時候,方大人曾說,以你的家世,以你的身份,我便是給你做妾,都是夠不上的,若非陸家突逢此難,這樣的好事輪不到我頭上,這話聽著刺耳,卻是實(shí)話,我曉他說的是真的?!?/p>
給他做妾,這是令人聽得心頭一緊,陸曜微微擰眉,這個可能他從未想過,就如他成婚之后,從未假設(shè)過若陸家沒有遭遇變故,他娶了木家姑娘會如何,他只知道他和陳稚魚走到現(xiàn)在,是陰差陽錯,也是老天給的緣分,并不因方舅父的話與她爭,只強(qiáng)調(diào)著現(xiàn)在:“如今再說這些很沒意思,身世再不相配又如何?你也是我八臺大轎明媒正娶,從正門娶回家的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