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嗡——”
銀色飛劍在空中驟然暴漲,寸許長短的小劍轉(zhuǎn)瞬間化作三尺長劍,劍身上的星光連成一片,竟在擂臺上空織成了一張璀璨的星網(wǎng)。十二柄飛劍按照某種玄妙的軌跡盤旋飛舞,時而如群蜂歸巢,時而似流星追月,凌厲的劍氣撕開空氣,發(fā)出尖銳的呼嘯。
“這是……天衍劍經(jīng)里的十二都天劍陣?”臺下忽然有人驚呼起來,聲音里滿是難以置信。要知道這劍陣早已失傳千年,傳聞當年創(chuàng)出此陣的前輩曾憑一己之力以劍陣對抗三位半仙,今日竟能在兩個后生晚輩手中重現(xiàn)。
黃袍老者的臉色終于變了,他能感覺到那劍陣中蘊含的毀滅之力,忙不迭地對身旁三人喝道:“結(jié)陣抵擋!”
三名假仙六層高手聞言迅速靠攏,四人掌心相對,淡金色的真氣在他們之間流轉(zhuǎn),形成一個巨大的光罩。然而還沒等光罩完全凝聚,十二柄飛劍已如銀龍出海般俯沖而下,第一柄劍撞上光罩的剎那,就聽得“咔嚓”一聲脆響,光罩上頓時浮現(xiàn)出蛛網(wǎng)般的裂痕。
“不可能!”黃袍老者瞳孔驟縮,他這四人合力布下的防御,就算是假仙七層的高手也未必能一擊而破。可還沒等他想出應(yīng)對之法,第二柄、第三柄飛劍已接踵而至,密集的撞擊聲如同驟雨打在窗欞上,光罩上的裂痕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蔓延開來。
就在飛劍即將撕碎光罩的瞬間,李天生忽然對李天養(yǎng)使了個眼色。李天養(yǎng)會意,忍著左臂的劇痛將乾坤陰陽鏡舉過頭頂,鏡面的黑白兩色驟然亮起,黑色半邊涌出滾滾黑氣,如墨汁滴入清水般迅速彌漫開來,白色半邊則射出一道皎潔的白光,與黑氣交織成一個巨大的太極圖案。
“陰陽相濟,天地為爐!”李天養(yǎng)低喝一聲,太極圖案在空中緩緩旋轉(zhuǎn),所過之處,空氣里的陰陽二氣如同找到了歸宿般瘋狂匯聚,原本晴朗的天空竟在頃刻間變得烏云密布,白晝恍若黃昏。
黃袍老者四人只覺一股沛然莫御的力量從四面八方涌來,仿佛天地都在擠壓他們的身軀。光罩在陰陽二氣的沖擊下寸寸碎裂,淡金色的真氣如同被戳破的氣球般四散逃逸。其中一名藍衫修士試圖沖出包圍,卻被一道突然襲來的銀色飛劍擦中肩頭,頓時慘叫一聲,鮮血如泉涌般噴出,整個人踉蹌著向擂臺邊緣退去。
“不好!”黃袍老者心知不妙,猛地一掌拍在自己xiong口,噴出一口精血,借著精血的力量強行提升修為,金色真氣暴漲三尺,竟硬生生擋下了三柄飛劍??伤砼缘牧韮擅奘烤蜎]這么幸運了,在十二飛劍與陰陽二氣的雙重夾擊下,兩人如同斷線的風(fēng)箏般倒飛出去,在空中劃過兩道凄厲的弧線,重重摔在擂臺之外的沙地上,激起漫天煙塵。
此時擂臺上只剩下黃袍老者一人,他看著周圍盤旋的十二柄飛劍,又看了看頭頂緩緩旋轉(zhuǎn)的太極圖案,終于露出了恐懼的神色。他知道自己大勢已去,當下不再戀戰(zhàn),轉(zhuǎn)身便向擂臺另一側(cè)掠去,想要趁著飛劍尚未合圍之際逃出生天。
“哪里走!”李天生眼中精光一閃,雙手法印急變。十二柄飛劍仿佛有了靈性,瞬間組成一道銀色的劍墻,將黃袍老者的去路封得嚴嚴實實。同時,李天養(yǎng)將乾坤陰陽鏡猛地向前一推,太極圖案化作一道黑白雙色的光柱,如同天神的巨手般向黃袍老者拍去。
黃袍老者感受到背后襲來的恐怖力量,絕望地閉上了眼睛。他能感覺到自己的護體真氣在光柱面前如同紙糊的一般脆弱,身體被一股無法抗拒的力量裹挾著向前飛去,耳邊是呼嘯的風(fēng)聲和臺下眾人的驚呼。當他再次睜開眼時,已經(jīng)重重摔在擂臺之外的石板路上,xiong口凹陷下去一塊,氣息奄奄。
十二柄飛劍在空中盤旋一周,發(fā)出一陣歡快的劍鳴,隨后化作十二道銀光飛回李天生手中,變回寸許長的小劍。乾坤陰陽鏡上的光芒也漸漸散去,重新變回那面古樸的青銅小鏡。
李天生拄著鐵劍,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冷汗順著臉頰滑落,滴在木板上,與先前的血跡混在一起。李天養(yǎng)則直接癱坐在地上,左臂的劇痛讓他幾乎暈厥過去,但他看著擂臺下那四名狼狽不堪的假仙六層高手,嘴角還是忍不住咧開一個疼痛卻燦爛的笑容。
臺下先是死一般的寂靜,隨后爆發(fā)出雷鳴般的喝彩聲。眾人看著擂臺上那兩個渾身浴血的中年人,眼神里充滿了敬畏與驚嘆。誰也沒想到,在這檀香燃盡的最后一刻,局勢竟會發(fā)生如此驚天逆轉(zhuǎn)。
殘陽如血,將風(fēng)云城與天啟城的比武擂臺染得一片赤紅。最后一炷香的青煙在獵獵風(fēng)中終于散盡,裁判長老高聲宣布時間截止時,擂臺上的身影清晰分明——風(fēng)云城還站著九人,衣衫雖染血污卻身姿挺拔,而天啟城只剩下六人,其中兩人還拄著兵器才能勉強支撐。
“承讓了!”王天和緩步走到擂臺中央,玄色勁裝下擺還沾著塵土,嘴角卻噙著溫和的笑意。他看向?qū)γ婺樕F青的慕容易武,拱手道:“慕容城主,今日一戰(zhàn),貴城修士風(fēng)采逼人,若非手下留情,我風(fēng)云城怕是難有此局面?!?/p>
“哼!”慕容易武猛地攥緊了拳頭,指節(jié)泛白。他身后的張家兄弟剛想上前理論,卻被他眼神制止。這位天啟城主大步踏出,玄鐵鎧甲在夕陽下泛著冷光,怒聲道:“不必說這些場面話!是我太過大意,吃了輕敵的虧!”他掃過自家擂臺上踉蹌的修士,聲音陡然拔高,“七城大比只不過是比潛力罷了,風(fēng)云城今日的勝利,算不得什么!”
王天和依舊笑意不改,指尖輕輕拂過腰間的佩劍:“慕容城主說的是。只是武道之爭,從來便是一步一重天。今日風(fēng)云城能勝,靠的不僅是運氣,更是實力。”他側(cè)身望向臺下歡呼的人群,朗聲道,“至于你們散修聯(lián)盟的事,我并不關(guān)心!”
慕容易武盯著王天和從容的側(cè)臉,xiong口起伏不定。風(fēng)吹過擂臺,卷起地上的斷箭與碎甲,他忽然冷笑一聲:“好一個并不關(guān)心,你可知道勢力爭斗從來都是你死我亡的?!闭f罷,他轉(zhuǎn)身拂袖而去,玄鐵靴踏在木板上,發(fā)出重重的悶響,像是在擂臺上砸下一個個無聲的誓言。
王天和望著他的背影,笑容漸漸斂去,指尖在劍柄上輕輕一叩。夕陽將他的影子拉得很長,與擂臺上迎風(fēng)獵獵的風(fēng)云城旗幟,交疊成一片沉默的鋒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