簫羽注意到,她裸露的腳踝處,有一道細微的、新鮮的劃痕,像是被什么尖銳的東西不小心擦過。
是剛才蹲在碎玻璃前弄傷的?還是……
警長點了點頭,對葉立群說:“葉老先生,既然您說下午可能沒鎖門,那段時間有沒有外人來訪?或者,家里有沒有其他人有鑰匙?”
葉立群張了張嘴,似乎想說什么,但最終只是含糊道:“沒有……應(yīng)該沒有外人來……鑰匙,除了我們自家人,就……就保姆有一把,但她今天休假?!?/p>
簫羽心中清楚,葉家的保姆早在半年前就被辭退了,葉立群又在撒謊。這個家,每個人似乎都戴著面具,說著言不由衷的話。
警長在本子上又記了幾筆,然后站起身:“我們會盡快調(diào)查。在結(jié)果出來之前,希望各位配合,盡量不要離開本市?!彼戳艘谎酆嵱?,“尤其是簫先生?!?/p>
簫羽沒有應(yīng)聲。
葉冰依哼了一聲:“聽見沒有,警察都讓你別跑!”
簫羽只是慢慢抬起頭,看向墻上那面裝飾用的歐式掛鐘,時針指向凌晨四點。又是一個不眠之夜。
他收回視線,最終落向蹲在角落里,肩膀微微聳動的葉雪嫣。
她頸間的空蕩,像一個無聲的漩渦。
書房內(nèi),光線昏暗。葉雪嫣對著筆記本電腦屏幕,指腹用力按壓著眉心。
監(jiān)控錄像無聲播放,畫面來自客廳對著玄關(guān)的隱藏攝像頭。葉立群的身影在玄關(guān)處來回踱步,他那根黑檀木拐杖幾次不經(jīng)意地勾住房門與墻壁間隙懸掛的珠簾,最終,珠簾被徹底拉開一道明顯的縫隙,恰好能容一人側(cè)身通過。老人頓了頓,然后慢慢踱步離開畫面。七分鐘后,一個模糊的黑影從那道縫隙中敏捷地閃入客廳,直奔樓梯方向。
“爸年紀(jì)大了,記性不好?!焙嵱鸬穆曇粼谒砗箜懫?,不帶任何溫度。他將一杯冒著熱氣的咖啡推到她手邊,“但有些事,刻意忘記就有意思了。”
葉雪嫣的指尖在觸碰到溫?zé)岜诘乃查g幾不可查地一顫,咖啡液在純白的瓷杯內(nèi)壁晃出一圈漣漪。她當(dāng)然清楚,父親這種“疏忽”絕非偶然。自從簫真來到這個家,老人對簫羽的敵意便與日俱增,甚至發(fā)展到會偷偷翻查簫羽扔掉的垃圾,像是在尋找什么罪證。
“你什么意思?”她沒有回頭,聲音有些沙啞,帶著長時間未曾開口的干澀。
簫羽走到她身側(cè),視線同樣落在暫停的監(jiān)控畫面上,那個黑影被定格在潛入的瞬間?!耙馑己苊黠@,有人為小偷打開了方便之門?!?/p>
“我父親為什么要這么做?”葉雪嫣反問,語氣里透著一絲她自己都未察覺的疲憊。
“或許,他想栽贓的人,需要一個更確鑿的‘機會’?”簫羽的語氣平淡,像在陳述一個既定事實。他拿起桌上的遙控器,將畫面倒回,又播放了一遍葉立群的動作,然后是黑影的進入?!笆址ê茏玖樱銐蛴行?。”
葉雪嫣沉默,屏幕的光映在她臉上,明暗不定。她放在膝上的手,無意識地蜷縮起來。
“項鏈?zhǔn)氰罂搜艑毴苣昙o(jì)念款,名為‘巴黎午夜’,全球限量二十條。”簫羽點開一個網(wǎng)頁,將筆記本轉(zhuǎn)向她。屏幕上是項鏈的官方圖片,以及相關(guān)的拍賣信息?!八罱淮纬霈F(xiàn)在歐洲的地下拍賣會,標(biāo)價八十八萬歐元?!?/p>
這個數(shù)字讓葉雪嫣的呼吸驟然一滯。她知道那條項鏈貴重,卻從未想過是這種程度的天價。母親留下的遺物,她一直小心收藏,只在極少數(shù)場合佩戴。她以為,那只是價值不菲的珠寶,卻不料是足以掀起軒然大波的珍品。
“所以,”她終于慢慢轉(zhuǎn)過頭,看向簫羽,眼中情緒復(fù)雜,“這才是真正的目標(biāo)?”
簫羽迎上她的視線:“一個有經(jīng)驗的竊賊,不會為了區(qū)區(qū)幾十萬的首飾冒這么大風(fēng)險,撬鎖,還可能留下痕跡。但如果是近千萬的東西,就值得一搏了?!?/p>
“你早就知道這條項鏈的價值?”葉雪嫣問,聲音里帶著審視。
“略有耳聞?!焙嵱鸩恢每煞?,“我對奢侈品有些研究?!彼D了頓,補充道:“葉夫人當(dāng)年購入時,價格應(yīng)該遠低于此。這種限量珍品,時間越久,價值越高?!?/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