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海都,黑瞳制藥總部附近。
黎明如血,浸透了整片荒林。
枯枝在風中發(fā)出細碎的嗚咽,像是某種古老樂器的殘響。
一位青年拄著拐杖立在嶙峋的樹影間,深褐色大衣的下擺被風掀起一角,露出內(nèi)里暗紅色的絲絨襯里。
那頂淺棕色紳士帽微微傾斜,兩根烏鴉尾羽斜插在帽檐,隨著他抬頭的動作輕輕顫動。
拐杖的銀質(zhì)拄頭在晨光下泛著冷光,深深陷進腐葉堆積的泥土里。
天光照出他清朗的眉目,那雙深紅色的眼睛如同篝火燃燒后的余燼,卷亂的黑色頭發(fā)被帽檐壓下來,只能看見兩只紅寶石耳釘在耳垂處閃光。
“咳……咳……”
青年像被風聲嗆到一樣咳了咳,從旁邊走出一道白風衣的身影,攔在了旁邊。
“陰謀家閣下,盲師大人說您病體未愈,不宜在外面多待。”
風時漫站在原地,麻木的說道。
他能感覺到,一種黏膩的、冰冷的窺視感,正從眼球后方爬上來,像一條蛇緩慢地鉆入他的視覺神經(jīng)。
盲師的視線透過他的眼睛,正盯視著每一寸畫面。
二十余年他過的都是這種日子——視網(wǎng)膜成了別人的監(jiān)視器,每一次眨眼,每一次轉(zhuǎn)動眼珠,都逃不過那雙寄生在他視覺里的眼睛。
窒息感如影隨形,像一層透明的膜,緊緊裹住他的呼吸。
眼前的這個青年也是黑瞳制藥的光明巨頭,是這個勢力的智囊存在,被外界稱為“陰謀家”。
風時漫跟他沒什么交集,因為他幼時雖然受過大量的精神虐待,但基本接觸的都是有強大精神控制能力的光明。
這位光明巨頭是謀士分支,沒有控制能力,只是高瞻遠矚,擅長做局。
如果不是今天盲師派他過來跟著,他也不會接觸到這位【陰謀家】。
“沒關(guān)系?!?/p>
青年瞥了他一眼,像是跟他、也像是跟他眼睛后的人說話:
“我死不了,盲師大人應(yīng)該還有事沒忙完吧,您可是太子爺?shù)淖蟀蛴冶郏绻蝿?wù)沒完成……可是會怪罪您的。”
風時漫的呼吸微微一滯。
——那股黏膩的窺視感突然抽離了,像一根刺從神經(jīng)里被猛地拔出。
他的視野驟然變得清晰,仿佛蒙在眼前的霧靄被風吹散。
林間的風流動起來,帶著枯葉和泥土的氣息,輕輕掠過他的臉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