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延明白,她被人反做了一局。
那人明白她的傲慢,知道她的謀劃,她打了個信息差,如此便輕松的毀了她的一步棋。
而且最重要的是,被毀了她也只能啞巴吃黃連,把這苦咽下去。
眼前的高馬尾軍裝女人忽然平靜下來,她只是無聲的笑了笑。
——為什么只是單獨毀掉她這一步棋?
能反做局精準控制到點,只救走秦旋,不影響她整個局的人,想毀了她整盤局也很容易吧。
不這么做,是也看見了戰(zhàn)爭聯(lián)盟亂象,所以順著她的棋局,先抬一個勢力當盾牌,等著坐收漁翁之利嗎?
祝延的腦中正在快速思考著那人的目的。
至于那人到底是誰,她沒多想——因為已經(jīng)有了答案。
預(yù)知序列凋零至此,低階者不過能窺見三五秒的浮光掠影,盡是些不堪大用的庸才。而能施展如此規(guī)模預(yù)知的,唯有十年前那位驚才絕艷的存在。
彼時她還是個青澀的全知,布局時總難免顧此失彼,可那人卻已能執(zhí)棋落子間算盡天機。
那時的“賢者”,是懸在光明陣營頭頂?shù)酿┰拢遢x所至,群星黯然。
預(yù)知之眼看破幾十年未來,屬于史上最強預(yù)知的壓迫感,讓同時代所有謀士都成了陪襯的螢火、棋盤的小丑。
她至今記得那種被命運凝視的顫栗——當對方垂眸推演時,數(shù)年興衰榮辱,不過是棋盤上隨手可拂的塵埃。
祝延原本因蠢貨攪局而翻涌的怒意,在意識到棋盤對面是誰的瞬間,化作一陣戰(zhàn)栗的酥麻感順著脊椎攀爬上來,她的心中有一種細微的激動沸騰了起來。
十年前她只能縮在角落,仰望那人的光輝,十年后她終于能上桌對弈,然那人慘死,舉世皆是蠢貨。
如今棋盤那一端,皎皎如明月般的智者眉眼冷淡,盤腿而坐。
棋逢對手,輸了一子又何妨。
黑子先行,就當讓禮一步了。
祝延微微垂下眼眸。
她也得給自己安排一步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