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照著你畫的（第4頁）

李鶴年被扶到主位坐下，看著菜單笑：“yan春面加個荷包蛋?！边t叛挨著他坐下，指尖剛碰到粗瓷茶杯，就見唐穆清從消毒柜里拿了雙筷子，輕輕放在她碗邊——筷頭對齊的角度，和她自己用的那雙分毫不差。

“老板，來碗牛r0u面，多放辣?！边t叛揚聲喊，轉(zhuǎn)頭時看見唐穆清正對著菜單蹙眉，忽然想起她胃不好，補充道，“再加碗yan春面，免辣，臥個荷包蛋?！?/p>

楊曉味舉著手機拍廚房，鏡頭掃過灶臺時突然喊：“遲老師您怎么知道唐老師ai吃yan春面？”遲叛剛要答，就見唐穆清把一杯溫水推到她面前，杯沿還沾著片蔥花：“上次看唐老師的紀錄片，吃面時總加荷包蛋?！?/p>

面端上來時，辣椒油的香氣漫得滿桌都是。

李鶴年看著這幕笑，拐杖往地上頓了頓：“你們年輕人，倒b我這老頭子還講究。”

周翊正埋頭嗦面，辣椒油濺到亮hse沖鋒衣上也不在意：“鶴老您不知道，網(wǎng)友現(xiàn)在就ai看這個！”

遲叛正x1溜著面條，沒注意到對方抬眼時，目光在自己沾了點辣油的唇角停了半秒，像被燙到似的又移開。

面館外的糖畫攤轉(zhuǎn)起了轉(zhuǎn)盤，“嘩啦啦”的響聲里，楊曉味舉著相機跑出去：“我要拍個糖畫特寫！這手藝在安城快失傳了！”周翊趕緊跟上去，臨走前還不忘往遲叛碗里塞了塊牛r0u：“多吃點，下午還得去老戲臺看皮影戲呢?！?/p>

&光透過窗玻璃落在桌面上，把兩人的影子疊在一處。

老戲臺藏在巷子深處，朱漆剝落的門楣上掛著塊褪se的匾額，寫著“光影閣”三個字。戲班老師傅正蹲在門檻上糊皮影，驢皮在yan光下泛著半透明的光，剪刀剪過鏤空處的聲響，像春蠶啃食桑葉。

“今天演《嫦娥奔月》，”楊曉味捧著攻略本念，“老師傅是非遺傳承人，他父親當年給梅蘭芳先生做過皮影道具?！敝荞凑龓椭衢L條凳，聞言直起身：“那可得拍仔細點，我外甥nv最ai看這個?！?/p>

李鶴年被扶到前排坐下，指尖拂過戲臺邊緣的雕花：“我年輕時拍《三打白骨jg》，皮影戲班的師傅來探過班，說光影里藏著真功夫?！边t叛挨著他坐下，忽然往旁邊挪了挪，留出小半張凳面——唐穆清剛從茶水攤回來，手里端著兩杯綠豆湯。

“剛晾溫的?！碧颇虑灏哑渲幸槐f給遲叛，杯壁上的水珠順著指縫往下滑。遲叛接過來時，指尖慢了半拍，擦過她的掌心，像碰了下戲臺檐角垂著的銅鈴。

鑼鼓聲起時，老師傅提著皮影走到燈箱后，白布上立刻映出嫦娥的身影。廣袖流仙裙在光影里飄曳，竟和唐穆清去年電影節(jié)穿的禮服有幾分相似?！斑@皮影的眉眼，”遲叛低聲說，“像照著你畫的。”

唐穆清的視線落在白布上，嫦娥正轉(zhuǎn)身奔月，衣袂翻飛處露出纖細的腰肢。

兩人的聲音混在鑼鼓點里，輕得只有彼此能聽見。

楊曉味舉著相機拍皮影，鏡頭掃過觀眾席時，突然對著屏幕笑出聲——遲叛正把自己杯里的綠豆往唐穆清碗里撥，對方?jīng)]拒絕，只是用指尖按住了她的手腕，動作輕得像皮影戲里的拂袖。

戲演到0處，嫦娥吞下仙藥飛升，白布上的光影突然暗了暗。兩人的肩膀輕輕抵在一起，像兩塊被光影粘住的皮影?！靶r候看過這個，”她的聲音裹著綠豆湯的甜，“那時候總以為，皮影是活的?！?/p>

唐穆清轉(zhuǎn)頭時，正看見遲叛的睫毛在燈箱光里泛著金，像被剪進皮影里的翎羽?！艾F(xiàn)在覺得呢？”她問。

“現(xiàn)在覺得，”遲叛的目光落回白布上，嫦娥的身影正漸漸遠去，“能和真人挨這么近，b看皮影有意思?！?/p>

戲臺的鑼聲“哐當”一響，震得檐角的銅鈴晃了晃，把那句沒頭沒尾的話，藏進了漫天的光影里。

唐穆清沒去問這句話是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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