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請諸位來,是為寒雁的去留。”他聲音低沉,目光掃過在座每一個人,“她終究是莊家血脈,流落在外十二年……”
“老爺!”周姨娘突然打斷,手帕絞得死緊,“妾身自然心疼三小姐,可語遲的婚事……”
她瞥了眼身旁悶頭吃菜的兒子,“劉家昨日來信,說若那赤腳鬼還在莊家……”
“啪!”莊老爺重重放下酒盞,酒液濺在繡著金線的桌布上,“什么赤腳鬼!那是我女兒!”
主位上,阮惜文冷眼看著這一幕,涂著丹蔻的指甲輕輕敲擊桌面:“老爺在工部這些年,沒少受劉侍郎照拂吧?”
她聲音輕柔,卻像刀子般鋒利,“為了個災星,值得嗎?”
“這……”
寒雁安靜地坐在末席,仿佛他們談論的不是自己。
她垂眸看著腕間的惡魔符文,在燭光下泛著詭異的暗紅色。
姜似如影子般立在她身后,嘴角噙著若有若無的笑。
“不如……”此時周姨娘身邊的大丫鬟突然開口提議,“給三小姐說門親事?及笄的姑娘了,嫁出去豈不兩全其美?”
桌上一靜。
莊老爺眉頭微展,周姨娘也松了口氣般松開絞緊的手帕。
然而這個大丫鬟的話就是她囑咐的。
“這主意好!”莊老爺拍案道,“我明日就請……”
“老爺?!苯又莻€丫鬟卻是再次怯生生地補充,“京城媒婆們……早聽說三小姐的名聲了,恐怕此事并不是太容易?!?/p>
未盡之言讓席間再次陷入尷尬的沉默。
寒雁輕輕攪動碗里的羹湯,湯面映出她嘴角諷刺的弧度。
赤腳鬼的名聲,竟比儋州港的血案傳得還遠。
“帶我去看看祖母?!焙阃蝗黄鹕?,裙擺掃過滿地狼藉。
“是!三小姐?!?/p>
回廊上,姜似如鬼魅般出現(xiàn)在她身側(cè):“傅云夕離京了,去了儋州?!?/p>
寒雁腳步一頓:“查我?”
“查真相?!辈窬赴淹嬷g玉佩,“有意思的是,他特意去看了你叔叔的墳。”
寒雁腕間符文隱隱發(fā)燙。
那夜海盜屠村后,她親手將叔叔嬸嬸埋在儋州最高的山崖上,面朝大?!?/p>
“還有更有趣的。”柴靖湊近她耳邊,“當年說你“赤腳鬼”的段天師,竟然突然現(xiàn)身在京城了?!?/p>
寒雁瞳孔微縮。
十二年前那個白須飄飄,指著剛出生的她大喊“此女赤足而生,乃大兇之兆”的老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