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年初秋的銀川國際會展中心,“寧夏葡萄酒推介會”的橫幅在陽光下格外醒目。
馬得福整理著深藍色西裝領帶,胸前的黨徽擦得锃亮。
他身后的大屏幕上循環(huán)播放著宣傳片:無人機航拍鏡頭下,數(shù)萬畝葡萄園像一塊巨大的綠色地毯,鋪展在曾經荒蕪的戈壁灘上。
“這是我們寧夏‘金沙灘”酒莊的特級赤霞珠?!瘪R得福向客商舉起高腳杯,“去年在布魯塞爾國際大賽獲得金獎,證明了賀蘭山東麓的風土潛力。”
“啪啪啪”臺下掌聲雷動。
沒人能想到,這個談吐不凡的副縣長,二十年前還是個為村里通水發(fā)愁的基層干部。
接著馬得福繼續(xù)介紹下個環(huán)節(jié),自然是讓在與會嘉賓滿臉的關注。
發(fā)言結束之后,剛剛下臺,口袋里的手機突然震動起來。
“老馬!孩子們不見了!”妻子高青峽的聲音帶著哭腔,“補習班老師說他們根本沒去上課!”
酒杯差點脫手。
馬得福強作鎮(zhèn)定走到角落:“別急,慢慢說”
“強強、小尕、貝貝、福生,四個孩子全聯(lián)系不上!”電話那頭傳來翻箱倒柜的聲音,“強強的存錢罐空了,還留了張字條我拍給你看!”
手機震動,照片上是歪歪扭扭的鉛筆字:“我們去尋找真正的家鄉(xiāng)”。
馬得福立刻撥通馬得寶的電話。
背景音是嘈雜的工地
離開了水花集團選擇自立門戶的建筑公司老板,此時正在西海固新區(qū)督工:“啥強強不見了我馬上叫尕娃和水旺!”
“好!一定要找到他們?!?/p>
“大哥,放心!我這就發(fā)動人脈找人?!?/p>
十分鐘后,推介會現(xiàn)場依舊是熱情的進行著。
馬得福向主辦方領導致歉離場,麥苗也是從水花集團總部匆匆趕來,連職業(yè)套裝都沒來得及換。
三家人圍著停車場急得團團轉。
“肯定去網吧了!”尕娃擼起袖子,“我把火車站附近的網吧全掃一遍!”
“會不會去找同學了”水旺媳婦翻著手機通訊錄。
一旁的馬得福卻是突然抬頭說了另外一種可能:“他們會不會回海吉了”
空氣瞬間凝固。
那個埋在記憶深處的名字,像把鑰匙突然打開了塵封的匣子。
馬得寶一拍大腿:“肯定是!上周強強還問我老家水井的事!”
他掏出車鑰匙就往駕駛室沖,被麥苗一把拉住:“先確認清楚!”
馬得福撥通了妹妹馬得花的視頻電話。
畫面晃動幾下,突然出現(xiàn)四個曬得通紅的小臉,背景是熟悉的黃土丘陵。
“大伯!”強強興奮地揮舞著一把野花,“我們找到老家的水井了!水可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