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身份的轉(zhuǎn)換（第5頁）

“蘇先生！”金發(fā)碧眼的教務(wù)主任快步迎上來，“Ray今天在戲劇課上演了《獅子王》里的木法沙，精彩極了！”

穿過掛滿抽象畫的走廊時，蘇寧聽見教室里傳來清亮的童聲：“when

we

die，

our

bodies

bee

the

grass……”（當(dāng)我們死去，身體化作青草）

推開門，二十多個五六歲的孩子正圍成圓圈表演。

他的兒子蘇瑞站在中央，黑白分明的混血面孔在陽光下像顆珍珠。

小男孩看見父親，臺詞立刻卡殼了，轉(zhuǎn)而用帶福建口音的中文大喊：“爸爸！”

家長們的輕笑聲中，蘇寧蹲下身接住飛撲而來的小炮彈。

兒子身上有草莓洗發(fā)水和蠟筆的味道，溫暖得讓人鼻酸。

“演得真棒?！彼糜⑽目滟澲?。

卻聽到兒子湊到耳邊用中文悄悄說：“爸爸，我其實(shí)想演刀疤，但老師說壞蛋要由杰克森演?！?/p>

回家的路上，蘇瑞扒著座椅問個不停：“中國真的有會功夫的熊貓嗎？”

“為什么爺爺在電話里說我們老家門前有棵大枇杷樹？”

“艾米麗說你在美國是boss，在中國是客人，這又是什么意思？“

后視鏡里，兒子天真爛漫的臉龐讓蘇寧想起離開寧德那天的場景。

當(dāng)時母親偷偷在他行李里塞了包枇杷干，結(jié)果在海關(guān)被沒收了。

如今父母住在上海浦東的豪宅里，母親卻總抱怨買不到家鄉(xiāng)那種酸甜的土枇杷。

“意思是爸爸要學(xué)你演戲?！碧K寧最終這樣解釋，“在美國要演黑幫老大，要不然會被別人欺負(fù)；在中國老家要做守法商人，因?yàn)槟抢镉幸粠腿藭r刻保護(hù)著我們?！?/p>

“cool！”蘇瑞揮舞著小拳頭，“就像蜘蛛俠有雙重身份！”

“沒錯！我兒子真棒！”

夕陽把日落大道染成金色，車載電臺正播放著加州旅館。

蘇寧想起當(dāng)年他剛拿到綠卡那天，也是在這條路上開著輛二手雪佛蘭，副駕駛坐著剛成為他的“假妻子”艾米麗，確實(shí)沒想到自己會和艾米麗假戲真做，也沒想到自己會繼承陳家和五福幫的財富。

“爸爸，我們到底是中國人還是美國人？”等紅燈時，兒子突然問道。

蘇寧轉(zhuǎn)頭看向后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