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yī)學生今天沒穿工裝,白襯衫掖在牛仔褲里,像個正經(jīng)留學生。
“洗衣店倒閉了?”他晃了晃手里的報紙,分類廣告版用紅筆圈著某家華人診所的招聘啟事,“要不要一起去試試?”
林秀正要回答,后巷突然傳來重物倒地的悶響。
他們沖出去時,看見王胖子正癱在垃圾箱旁,白制服上沾著嘔吐物。
廚師長手里攥著瓶喝了一半的威士忌,和那晚同一個牌子。
“他這樣多久了?”林秀蹲下檢查瞳孔。
“自從……”蘇寧突然住口。
月光下,他看見王胖子脖頸處有圈紫紅色的勒痕,形狀像某種細長的工具,比如餐館用來掛烤鴨的鐵鉤。
陳老板的咆哮聲從后門傳來:“又偷喝!明天不用來了!”
但當他看見蘇寧時,聲音立刻切換成慈父模式:“阿寧?。∶魈煊信虏途叩截洝?/p>
“老板,我知道了?!?/p>
回儲物間的路上,蘇寧把社會保障卡藏進了茶油瓶底。
窗外,唐人街的霓虹開始閃爍,將“金門飯店”的招牌染成血紅色。
他突然想起王胖子今天反常的諂媚,還有那杯珍珠奶茶,廚師長明明知道他最討厭甜食。
床墊下,《紐約時報》招聘版微微露出邊角。
蘇寧用指甲在“醫(yī)療助理”的電話號碼旁刻了道痕。
遠處傳來警笛聲,這次他沒有數(shù)心跳,反而是顯得異常的平靜和淡定。
……
一個月后的周五晚上,餐廳格外忙碌。
蘇寧正為一桌客人點單,突然感到有人輕輕拉了拉他的衣角。
轉(zhuǎn)身一看,竟然是和他同船來美國的女孩林秀。
“寧哥……”林秀的眼睛紅紅的,明顯哭過,“能借一步說話嗎?”
蘇寧向同事打了個招呼,跟著林秀走到餐廳后門的小巷。
紐約初秋的夜晚已經(jīng)有些涼意,林秀只穿著一件單薄的毛衣,瑟瑟發(fā)抖。
“怎么了?”蘇寧問,盡管他大概能猜到原因。
林秀的眼淚又流了下來:“我受不了了……那個洗衣店簡直不是人待的地方。每天工作十六個小時,工資卻只有說好的一半……老板還……還動手動腳……”
蘇寧嘆了口氣。
林秀的情況他早有耳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