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誰?”這個問題脫口而出時,他自己都愣住了。
男人瞇起眼睛:“小子,和老子裝失憶?”
“我真的不記得了……”小男孩抱住腦袋,恐懼如潮水般涌來,“我什么都想不起來了!”
男人掐滅煙頭,突然伸手揪住小男孩的衣領(lǐng):“臭小子,別跟老子?;?!信不信老子抽死你?”
“我是誰?我到底是誰?為什么我什么都不記得了?”小男孩此時是真的恐懼了起來。
男人盯著他看了半晌,突然松開手,露出古怪的笑容:“看來是真失憶了?!?/p>
他摸了摸下巴上的疤痕,“也好,老天有眼?!?/p>
巧合的是這個中年男人認識小男孩,不過卻是小男孩親生父親的仇家,也是拜小男孩的父親趙三金所賜被罰來守水塘。
于是中年男人靈犀一動,猜測小男孩一定是不小淹壞了腦袋,然后便是想到了一個惡毒的主意。
接著他俯下身,臉上的皺紋在燈光下顯得格外駭人:“聽好了,小子。你叫蘇寧,我是你爹蘇大強。你游泳時撞到腦袋,把以前的事都忘了?!?/p>
“蘇……寧?”小男孩,現(xiàn)在該叫蘇寧了,茫然地重復(fù)著。
內(nèi)心深處有個微弱的聲音在抗議,但他始終抓不住那縷思緒。
蘇大強從抽屜里拿出一個褪色的相框,里面是張被水泡過的合影:“看,這是你八歲生日時照的?!?/p>
照片上確實有個男孩站在蘇大強身邊,但面容已經(jīng)模糊不清。
蘇寧盯著照片,頭痛得更厲害了。
“爸……”這個稱呼生澀地滑出嘴唇,“我為什么會在水庫里?”
蘇大強眼神閃爍:“哼!貪玩釣魚時腳抽筋了?!?/p>
他忽然換上嚴厲的語氣,“從明天開始,我教你格斗和散打。既然腦子壞了,至少把身手練好?!?/p>
窗外,雷聲隱隱。
蘇寧不知道,這場雨將沖刷掉他過去所有的痕跡。
而此時在唐山市區(qū),一大幫人正瘋狂的拿著蘇寧的照片,一家一家醫(yī)院地尋找。
……
1995年秋,唐山郊外曹妃甸水庫。
九歲的蘇寧正扎著馬步,汗水順著下巴滴落在滾燙的水泥地上,立刻蒸發(fā)成白煙。
他的小腿已經(jīng)抖得像篩糠,但蘇大強的藤條立刻抽了上來。
“背挺直!馬步是格斗根基!”蘇大強的吼聲在空曠的水庫回蕩。
蘇寧咬著牙調(diào)整姿勢。
三個月前從水庫醒來后,這個自稱是他父親的男人就開始了嚴苛的訓(xùn)練。
晨跑五公里、五百個俯臥撐、兩小時馬步,這些都只是開胃菜。
雖然蘇寧確實是失去了所有的記憶,但是還保存著那個廢舊廠房的鮮血。
所以明知道這個蘇大強可能是在欺騙自己,然而蘇寧依舊是不敢拆穿蘇大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