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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yī)院的消毒水味道讓崔偉想起第一次出現(xiàn)場的兇殺案。
那年他十九歲,崔業(yè)才上初中,兄弟倆擠在一張床上看警匪片,弟弟總說:“哥,你以后肯定比電視里的警察還厲害。”
“老公?”邱嘉雯從觀察室出來,看到他手里的水果籃,“怎么買這么多?”
崔偉張了張嘴,突然發(fā)現(xiàn)準備好的謊言全都卡在喉嚨里。
妻子溫暖的手指擦過他眼角的濕潤時,他像個溺水的人抓住浮木般抱住了她。
“是崔業(yè)……所有案子都是崔業(yè)……”他把臉埋在妻子肩頭,聲音悶得像是從地底傳來,“我得親手把他送進去……”
邱嘉雯的身體僵住了。
走廊盡頭,護士推著藥車發(fā)出哐當聲響。
許久,她輕輕拍著丈夫的后背:“媽剛才還在問崔業(yè)去哪了,我說他去省里參加設(shè)計比賽了。”
崔偉抬起頭,看見妻子通紅的眼眶。
……
媽祖廟的紅色燈籠在夜風中搖晃,投下血一樣的光斑。
崔業(yè)站在香爐旁,看著一只耳用打火機點燃三支線香。
“拜一拜吧。”一只耳把香塞到他手里,“求媽祖保佑我們別被警察逮著?!?/p>
崔業(yè)機械地鞠躬,香灰落在他的皮鞋上。
遠處傳來腳步聲,蘇寧穿著黑色連帽衫從偏殿轉(zhuǎn)出來,鴨舌帽壓得很低。
“東西拿到了嗎?”蘇寧的聲音出奇地柔和。
“嗯,拿到了。”
“哈哈……”此時那個一只耳突然大笑,殘缺的耳廓在燈籠光下泛著詭異的粉紅。
“先別急。”他猛地拽過崔業(yè)的背包,倒出里面的賬本和欠條,“我們的崔二少爺準備了不少好東西?!?/p>
紙張散落一地。
一只耳用腳尖翻動著,突然彎腰撿起幾張對折的紙條。
展開后,崔業(yè)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
那是他從廟里求來的簽紙,每張都寫著一只耳的名字。
這就說明一只耳根本沒有猜錯,崔業(yè)已經(jīng)做好了過河拆橋的準備。
“過河拆橋?”一只耳把簽紙拍在崔業(yè)胸口,“打算事成之后做了我,是嗎?”
蘇寧退后半步,雙手插進口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