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年過四旬的東平伯此刻憔悴得像個老人,胡須上掛著晨露,官服下擺沾滿泥漿。
姜湛聲音有些沙啞,“父親,您回去歇會兒吧!我留下來繼續(xù)找妹妹的尸體?!?/p>
姜安誠一拳砸在樹干上,指節(jié)滲出血絲,“活要見人,死要見尸!似兒水性那么好,怎么會就溺水了呢?”
“父親!哥哥!”
熟悉的聲音讓父子倆同時僵住。
姜似提著裙子奔來時,姜湛還以為自己出現(xiàn)了幻覺。
“似兒?”姜安誠顫抖著伸出手,碰到女兒溫?zé)岬哪橆a才敢相信,“真的是你……你沒事……”
“嗚嗚嗚……父親……”姜似撲進(jìn)父親懷里,眼淚奪眶而出。
前世父親被誣陷通敵,在獄中自盡時,她連最后一面都沒見到。
而現(xiàn)在,父親的心跳聲如此真實。
“妹妹,你去哪了?我們幾乎把整個鏡湖都翻遍了!”
一旁的姜湛也是紅著眼睛質(zhì)問,手卻緊緊攥著妹妹的袖子,生怕她再消失。
姜似擦干眼淚,神色突然嚴(yán)肅看向父親:“父親,您答應(yīng)我,從今日起不要在欽天監(jiān)當(dāng)差?!?/p>
姜安誠一愣:“胡鬧!為父身為欽天監(jiān)監(jiān)副,豈能……”
“父親,就當(dāng)是女兒求您!”姜似跪下,“欽天監(jiān)近日必有禍?zhǔn)拢粜盼?,就告病在家?!?/p>
姜湛皺眉扶起妹妹:“妹妹,你是不是落水時撞到頭了?怎么盡說胡話?”
緊接著姜似又是轉(zhuǎn)向兄長:“還有哥哥,你明日不許來湖邊練武,更不許參加后天的校場大考!”
“這怎么行!”姜湛急了,“我苦練三年就等這次機(jī)會。
只要考上都衛(wèi)司司尉,就能帶你和父親離開伯府,不用再看肖氏臉色!”
姜似心頭一痛。
前世兄長正是在校場比武中被人暗算,落下終身殘疾。
“好了,似兒剛回來,別說這些?!苯舱\打圓場,“先回府好好梳洗,有什么事明日再說?!?/p>
回府的馬車上,姜似望著父兄疲憊卻鮮活的面容,暗暗發(fā)誓:這一世,她絕不會讓悲劇重演。
……
晚膳時分,姜似在飯桌上正式提出要退婚。
“啪!”姜安誠的筷子拍在桌上,“胡鬧!季家與我們世代交好,婚事是先帝在位時就定下的,豈能說退就退?”
“父親可知季崇易是什么人?”姜似放下湯碗,“他養(yǎng)外室不說,還在賭坊欠下巨額債務(wù)。前日我落水,就是因為他要拿我的嫁妝去抵債,我不從,他便……”
“什么?!”姜湛暴起,“我這就去宰了那個畜生!”
姜安誠按住兒子,臉色陰沉:“似兒,此話當(dāng)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