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府偏廳,扶蘇,子嬰等人在孔鮒下人的引領(lǐng)下,緩緩走入,剛進入偏廳,扶蘇四處觀望了片刻,不由大笑道:“想不到,孔府的布置,比我想象中要儒雅的多?!?/p>
子嬰也在旁笑道:“這里,更多是魏國情調(diào)。”
眾人各自找了個軟席坐下,幾名丫鬟端來茶水,擺放在眾人面前,行禮后離去,屋內(nèi),出現(xiàn)了短暫的寧靜。
扶蘇呷了口茶,看著叔父子嬰,笑問道:“叔父也曾行走四方,可曾見到過如此雅致的客廳?”
子嬰擺手笑道:“七國紛爭不斷,戰(zhàn)火紛飛,硝煙彌漫,我一生都在征戰(zhàn)中渡過,何曾享受過自由和無憂無慮,只如今天下一統(tǒng),才得到了難得的清閑?!?/p>
子嬰端起茶杯,啐一口,苦笑搖頭:“人生就如茶水,甘中帶苦,回味無窮……”
“好一個甘中帶苦,叔父何時學(xué)會悲天憫人了?”二人不禁大笑,這時,從門外傳來急促的腳步聲,很快,孔鮒焦急的聲音傳來:“公子扶蘇和皇叔子嬰來了,你怎么不早點通知我?”
“兒子也是剛剛得知的。”
伴隨著腳步聲,孔鮒帶著孔吉,匆忙走入偏廳,孔鮒拱手行禮:“在下孔鮒,給公子請安,給皇叔請安。”
扶蘇趕忙起身,單手托起孔鮒,笑道:“是我打擾孔老了?!?/p>
孔吉也在這時,給二人見禮,不久,扶蘇拉著孔鮒,來到軟席上坐下,一旁,叔孫通慌忙行禮:“學(xué)生叔孫通,給老師請安?!?/p>
孔鮒見到叔孫通,心中已明了幾分,恐怕,扶蘇的到來,與此人有關(guān),心中略顯不悅,但沒有表露在臉上,這時,扶蘇開口笑道:“剛剛行在街中,得知,孔老擇婿,我便駐足觀看了一會,令婿果然身手不凡,是個人才,將來必成大器,我在此,先祝賀孔老了?!?/p>
孔鮒笑著擺手:“公子客氣了?!?/p>
這時,孔鮒的目光落在了一旁,站在扶蘇身側(cè)的蘇角身上,他不就是和項莊爭奪繡球的那個人嗎?難道……扶蘇此來的目的,是自己的女兒?孔鮒心中泛起一絲不妙的感覺,他略顯躊躇,扶蘇看出了孔鮒表情的變化,心中詫異,但嘴上卻不好明問,只得笑道:“孔老久居睢陽,孔家儒學(xué)怎能揚光大?依我之見,孔老何不遷家去咸陽,那里是國都,大秦的政治中心,可以廣招門徒,把儒學(xué)揚光大?!?/p>
孔鮒沒有摸清扶蘇的意圖,只得謙虛道:“儒學(xué)其實,早已達到了頂峰,我們孔家在睢陽已傳了好幾代人,不想再動了?!?/p>
孔鮒說完,已經(jīng)有丫鬟端來茶水,放在孔鮒與孔吉面前,孔鮒端起茶杯,剛要喝一口,卻看向一旁,扶蘇的茶杯,吩咐道:“再沏幾杯茶,給皇叔和公子等人換上?!?/p>
丫鬟領(lǐng)命離去了,孔鮒這才喝口茶,不得不將話題挑開,笑道:“公子這次遠道而來,不知所謂何事?”
話題終于聊到正題上,扶蘇不由笑道:“孔老莫急,請先聽我一言?!?/p>
扶蘇起身,在屋內(nèi)走了兩步,整理言辭,嚴肅道:“自我大秦一統(tǒng)天下以來,文字統(tǒng)一,貨幣統(tǒng)一,衡量單位統(tǒng)一,表面上看,十分強大,但我心中很清楚,秦國外強中干,想要徹底擺脫窘境,我希望孔老能隨我回咸陽,為國家出力,為百姓謀福……”
聽扶蘇之言,孔鮒心中稍安,他并不是為自己女兒而來,但從扶蘇的話語中,孔鮒能感受到,扶蘇想要邀請自己出仕,本想拒絕,卻聽扶蘇繼續(xù)說道:“六國后人復(fù)國之心不死,天下百姓難安,我心甚憂,作為秦國的長公子,責(zé)無旁貸,懇請,孔老給扶蘇薄面,隨我去長安,為國家出力,也可將孔家揚光大……”
扶蘇言語之懇切,讓人欣慰,若是旁人,也許感動得熱淚盈眶,慨然應(yīng)允,但孔鮒卻是鐵了心的拒絕扶蘇,單單從秦朝的暴政,始皇帝東巡的鋪張浪費,百姓渡日之艱難,就有一萬個理由,可以拒絕扶蘇,但孔鮒不想把話挑明而得罪扶蘇,便嘆氣搖頭:“我……年事已高,恐有負公子厚望,愿公子另擇他人?!?/p>
孔鮒拒絕得如此果決,扶蘇大吃一驚,心中怏怏,略顯不悅,沉吟說詞,身旁的叔孫通卻拱手道:“老師這幾年久居睢陽,對天下大事知之甚少,待學(xué)生一一說與老師。”
叔孫通剛要繼續(xù)開口,孔鮒已擺手說道:“我身體不適,不能久陪,還請公子,皇叔見諒?!?/p>
孔鮒回頭看向兒子孔吉,令道:“你替我多陪陪兩位貴客?!?/p>
孔鮒起身,準備離去,扶蘇心中不甘,沉吟片刻,沉聲道:“我今日所言,還請孔老三思……”
孔鮒離去的腳步頓了一下,但很快,他還是擺擺手,緩步離去,屋內(nèi),所有人皆默不作聲,子嬰輕拍扶蘇肩膀,已示安慰,嘆道:“人各有志,況且,孔先生年事已高,我們還是不要勉強人家了?!?/p>
叔孫通也輕嘆一聲,拱手向扶蘇請罪,無奈道:“看來,老師是真的無心出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