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清楚,她不會給那老男人生孩子。
沒名沒分的外室之子,將來也是要被人看不起的。
她已經(jīng)嘗夠了苦頭,又怎能忍心讓自己的孩子也來承受這份苦難?
她又毫不猶豫地端起另一碗助孕藥,將其全部倒在了一旁的盆栽。
五日后,是蘇杳的生辰。
三更梆子響時,蘇杳蜷在錦被里數(shù)更漏。
陸懷瑾慣用的雪松香還纏在枕上,可那人已有多日不曾踏進這間屋子。
蘇杳也不知為何會突然想起他,明明自己是不想見他的。
她將臉埋進冰涼的綢緞,忽地記起去歲生辰,那人冒雪策馬三十里趕回京,只為在她發(fā)間簪上一支羊脂玉簪。
天還未亮透,可她卻是睡不著了。
檐角銅鈴在月色中叮咚作響。
蘇杳倚著雕花槅扇,忽聽得廊下傳來窸窣人聲。
幾個粗使婆子握著掃帚聚在梅花樹下。
“太后娘娘要給咱們大人指婚了!”
穿靛藍比甲的婆子壓低嗓門,枯枝般的指節(jié)敲了敲掃帚柄,“聽說是太后娘娘欽點的,真正金枝玉葉的主兒。”
竹青色長衫的婆子倒抽口氣,慌忙用掃帚戳了戳地面:“這話可作得準?那屋里頭那位怎么辦”
“你懂什么!”
靛藍婆子得意地揚起下巴,“我當家的日日給大人駕車,昨兒親眼見慈寧宮的掌事姑姑送來庚帖?!?/p>
她朝東廂房努了努嘴,“那位若真是心頭肉,能養(yǎng)在這荒園子?三年了,連個名分都不給”
她頓了頓,繼續(xù)道:“無非就是圖個新鮮,男人都這樣,何況還是大人這樣的天之驕子,什么樣的女人沒見過?”
婆子撇了撇嘴,一副見怪不怪的樣子。
“也是,我瞧著大人這幾日都沒來過。
想必是過不久就膩了,到時候咱們這位啊,還不知道會被怎么打發(fā)呢。”
碎冰似的月光穿過窗欞,在她月白裙裾上割出細密的裂痕。
喉間驀地涌起腥甜,原是方才無意識咬破了舌尖。
蘇杳的眉頭不禁微微皺起。
陸懷瑾要娶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