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那日陸大人提著劍闖進來,我當(dāng)真以為他能救您……”
“救?”
蘇杳冷笑一聲,“從教坊司到陸府,不過是換了個桎梏罷了?!?/p>
她的腦海中浮現(xiàn)出母親被拖進廂房時,腕間斷了線的珊瑚串散落一地的場景。
想起嫡姐被抬出去時,裙擺上浸透的血跡,觸目驚心。
那時的她,本應(yīng)隨她們一起去的,可命運卻將她留在了這痛苦的人間。
“起來吧?!?/p>
蘇杳伸手扶起碧翠,“如今,我已經(jīng)不恨你了。
這三年,我也想明白了。
沒有你,也會有別人。
你不過是想要活命罷了。
況且,陸懷瑾這人,只要他想得到的,就一定會想辦法得到?!?/p>
碧翠怔怔地看著她,仿佛不認(rèn)識這個從小伺候到大的姑娘。
曾經(jīng)的蘇杳,是尚書府最明媚的嬌花,如今卻成了籠中困獸,連恨都不會了。
“回去吧?!?/p>
蘇杳轉(zhuǎn)身走向馬車,“你夫君該等急了?!?/p>
春桃扶她上車時,她聽見碧翠在身后哽咽:“姑娘,陸大人他……”
碧翠張了張嘴,似乎想說些什么,但最終還是沒有說出口,而是轉(zhuǎn)過身去。
春風(fēng)輕輕吹起幕簾的一角,蘇杳透過那縫隙,看到遠(yuǎn)處盯梢的婆子正聚在一起貪婪地數(shù)著銅板。
蘇杳望著碧翠離去的背影,耳邊仿佛又響起了教坊司那夜陸懷瑾奪走她手中匕首時說的那句話:“你的命是我的,就是死,也得死在我懷里?!?/p>
她撫過頸間滲血的咬痕,輕輕笑了。
這或許就是宿命,原就是折了翼還要為仇人歌唱。
蘇杳掀開車簾,看著遠(yuǎn)處那幾個婆子匆匆跟上。
馬車碾過青石板的聲響忽遠(yuǎn)忽近,蘇杳倚在軟墊上,腳踝間金鈴隨著顛簸發(fā)出細(xì)碎哀鳴。
一路梅花香氣從簾縫滲進來,混著春桃衣襟上的安神香,竟讓她恍惚墜入夢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