閬九川并沒自大到認(rèn)為能以一己之力去硬剛澹臺清,尤其是經(jīng)此一事,更知對方深謀遠(yuǎn)慮,心思縝密,她恐有自己顧及不到的地方。
她不是想讓宮聽瀾幫她去對抗或和她一起殺澹臺清,是想讓他站在她這邊當(dāng)她的眼睛,甚至智囊,留意她看不到的地方,給她不同的見解參謀。
畢竟她認(rèn)為國師是想謀長生,也是她的種種推測,沒到最后,誰都不知道他到底所欲何為,但他與澹臺國運(yùn)息息相關(guān),那是絕對沒錯的。
他重視這國運(yùn),更不假!
他欲達(dá)成大道,必是要這澹臺國運(yùn)強(qiáng)盛,以助他登天。
但這通通都是她的猜測。
“國師歲數(shù)到底是多少,我不在意,但他成名已久,又被世人敬若神明,享受著這高高在上的感覺,不會想掉落神壇的。如果說我是能叫大鄲國運(yùn)昌盛的人形法器,犧牲我一人可安穩(wěn)大鄲,那他竊取別的大族氣運(yùn)的意義何在?”閬九川胸口劇烈起伏:“還是那話,無利不起早,他必是大有所圖的。我一人,難以分心,如今估計也不是他的對手,我需要同盟。當(dāng)然,如果我所說過分了,你就當(dāng)我沒說過便是。”
人有私心,每個家族亦然,宮聽瀾作為一族少主,也不能任性,罔顧家族利益,隨意就答應(yīng)了。
宮聽瀾呵的自嘲一笑:“宮七曾說你對玄族多有嫌隙,我心知這百年來玄族所為,其實(shí)有毀道心,有些行為更是叫人不恥,你有此想法也實(shí)屬正常。但宮家……”
他抿了一下唇,道:“不瞞你說,宮家,也有野心,也想將老祖宗的傳承傳下來,一如楊李錢三族,成為千年甚至更久的世家,真正在道門中立足,開宗立派,能讓后人稱贊的存在,這也是我的野心?!?/p>
閬九川眉眼一彎:“我明白。”
宮聽瀾點(diǎn)點(diǎn)頭:“我和我身后的家族都有野心,宮家從前是不得不而為,因為世未定,若不從之,興許就會被擠出道門之流。玄族從前也是好的,只是后來,道心變了,變得不再純粹,而是貪婪,欲強(qiáng)。這種變化,也令玄族腐朽,道向死路。”
他再看向楊氏祖墳,淡淡地道:“被敬若神明的國師,私下卻行盜竊他人運(yùn)數(shù)之事,有那么一瞬,我是覺得道已死的?!?/p>
“不,總有人真正在深山隱世修行,也有人大隱隱于市,人不死,道便不會死,正道,更不會死。如果正道死,那便是人間煉獄,世將崩亂之時?!遍伨糯曇魩е还蓤远?。
“你說得對,也是我一時受刺激才想左了?!睂m聽瀾看向閬九川的目光,充滿了同情和敬佩:“我沒想到,你獨(dú)自承受了這么多?!?/p>
閬九川搖搖頭:“都過去了,如今的我,可不再是敬慕師父的乖巧弟子,而是逆徒一個?!?/p>
“他既將你犧牲,所謂師徒之緣,在你身死那一刻,已是還清了,他怎配為你師?”
閬九川一愣,微微笑了,是呢,他殺她的時候,她便已謝師了!
“那你的意思?”
宮聽瀾一雙清澈的眸子閃爍著玄門正道獨(dú)有的凜然之光,冷聲道:“澹臺清殘害弟子,泯滅人性,所行天理不容,其又為竊取世家大族氣運(yùn),布下陰毒之局,視無數(shù)人命如草芥,他此舉,簡直人神共憤。所以,將他拉下神壇,這不是你一人之事,他逆行倒施,動搖人間福運(yùn),禍亂天下,如此亙古未有的巨奸大惡,我宮聽瀾便是修為淺薄,但身為宮家少主,亦知正道二字重于泰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