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開鋪子,自然得把鋪子給空出來,在侯府出門時要用車馬,還得向管理中饋的打招呼安排,但閬九川沒有驚動人,而是悄悄地出了門。
閬老夫人給的那個帶鋪面的小宅子在西坊尋香胡同,只有小兩進(jìn),如今的租客來自北邊,做的是皮毛和藥材生意,故此鋪面一分為二,一邊做皮毛,一邊則賣藥材,掌柜即是東家。
閬九川到的時候,那鋪面已經(jīng)是半清空的狀態(tài)了,看著頗蕭條。
東家莊全海是個年過五十的中年人,一家七口人住在后宅,看到閬九川還有些意外,一聽她是鋪子的主子,看過鋪契文書就道:“小娘子來得正好,我本來也打算著上門的,再有幾日我的租期就滿了,卻是不打算續(xù)了?!?/p>
閬九川問他:“可是生意不好做?”
莊全海笑了笑:“也不是不好做,就是人老了,總有要落葉歸根的想法,烏京雖好,終歸不是我們這樣的異鄉(xiāng)小百姓能扎根的,回鄉(xiāng)做點小買賣,一家子齊齊整整的,也心足了。”
閬九川打量了鋪子一翻,見這里雖然一分為二,但卻規(guī)整得很是整齊,并不顯雜亂,鋪子維護(hù)得也挺新,便看向他的面相,道:“要回鄉(xiāng),你在正月再上路,莫要在臘月離京?!?/p>
莊全海一怔,他們是打算退租后,就離京回鄉(xiāng),興許還能在正月里趕上元宵,也算是在家中過了年了。
“貴府快要添丁了,臘月天寒,路途遙遠(yuǎn),趕路有阻,于人丁不利?!遍伨糯ǖ氐溃骸斑@鋪子的貨你清好,我要收回稍微修葺一二,你若幫我盯一下工,后面的宅子,就讓你們住到過了元宵,免租?!?/p>
添,添丁?
誰?
莊全海家中七口人,他和老妻,還有兩子兩女,以及長媳,長子成親多年尚未有喜,加上生意不過不失的,他們就想著此地不旺他們,再之前險些得罪了貴人惹出大禍,也才想著回鄉(xiāng)躲避。
但眼前這小娘子,說他府上要添?。?/p>
“讓我住到出了元宵?不要租金?”
“是,前提是你得幫我監(jiān)工?!?/p>
莊全海想到小女兒近日因為要離京而悶悶不樂,便道:“可以,這些皮毛我已是找了同行收,藥材我這幾天就清走,姑娘要怎么修葺,大可以一說,我還有相熟的工匠,手工不錯,價格也公道?!?/p>
閬九川道:“藥材我看看?!?/p>
他的藥材都放在了柜子里,莊全海便取了些出來。
閬九川掃了一眼,道:“藥材也不用清了,都留下,算個價格,我要了?!?/p>
莊全海有些意外,試探地問:“姑娘是想要開藥材店?”
閬九川搖搖頭,道:“我自己也需要?!?/p>
莊全海:“……”
倒也是,這小姑娘的身子骨看著也太弱了。
閬九川跟著他看了一下鋪子的里里外外,心里已經(jīng)有了成算,跟他要了紙筆,唰唰幾下,就畫了一個太極八卦陰陽陣圖的格局,將這鋪子需要改的,都畫在了其中,不要的,直接拆除。
“也不必用什么好材料,就能防蟲防潮的木料即可。”閬九川把新圖紙遞過去:“這鋪子的裝潢就從今年的租金里扣,多除少補(bǔ),有勞?!?/p>
莊全海接過來,看了一眼,圖紙畫得通俗易懂,看裝潢,可以說很簡陋了,光這樣,真看不出這鋪子是要干什么的。
“姑娘真的要將這個全部交給我處理?你我第一次見,你就不怕我中飽私囊了?”莊全海心情有些復(fù)雜,這種被陌生人的信任感,讓他頗有些無措。
閬九川道:“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再說了,我的眼睛看人,還是能看準(zhǔn)的?!?/p>
莊全海:“!”
閬九川說完這些,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