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掣冷哼:“多謝不殺之恩?”
到底誰要說多謝。
閬九川沒言語,眉頭動了動,回頭看向虛空,果然見無憂子拽著一個女人出現(xiàn),落在亂葬崗處。
他不知用了什么代價,只回了榮家一趟,就不再坐著輪椅,只是氣息陰沉,如當初榮嬛萱相差無幾。
“他是不是也魔化了?”將掣對煞氣很敏銳,渾身的毛都炸了起來,一雙虎眸金光閃縮,虎視眈眈地盯著無憂子。
閬九川看了無憂子一眼,隨即垂下眼眸,道:“他有破釜沉舟之心。”
先祭那對母女的祭品,便是始作俑者,奚妘!
閬九川夜里視物極好,而且今日月兒圓,月光清亮,哪怕林子陰暗,但仍能透到一點進來,將她的人看得清清楚楚。
只一眼,閬九川就確定了,這就是奚妘。
因為她感到了自己肉身的情緒在強烈波動。
執(zhí)怨,不是魂魄消失,就會消失,若無人渡,它會一直存在。
更不說,這就是殺身奪魂之人。
閬九川深吸一口氣,將心臟溢起的戾氣壓了壓,微微闔眼,撫了撫心口,快了。
奚妘被摔在一具尸體邊上,那裹尸的草席被野狗刨開,尸體早已被啃噬腐爛,有蛆蟲在上面涌動,尸水橫流。
她正好砸在那尸體的臉龐邊上,惡臭傳來,她抬眼,正好和那空洞洞的只粘著一點皮肉的頭顱對視,一條蜈蚣從眼眶內鉆出,向她飛快地爬過來。
“啊??!”奚妘喉嚨深處傳出一聲破了音的尖叫,連連后退,手糊了一手腐臭的尸水,喀嚓一下,手壓到什么東西,斷了。
她回頭一看,是一節(jié)手骨,便又是連聲尖叫。
“還記得這里嗎?”無憂子如惡鬼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
奚妘環(huán)顧四周,有些熟悉,可也顧不上細想了,她跪著膝行幾步,爬到他面前,雙手去抓他的衣袍,道:“四爺,夫君,饒了我吧,我是你的妻啊,你不能這樣對我?!?/p>
無憂子后退一步,微微彎腰,死死地盯著她,眼中仿佛有冰刃涌現(xiàn),聲音冰冷,道:“饒了你?我女兒當日,是不是也如你這樣搖尾乞憐,向你求饒,你可有一點慈悲心?”
他說著,看向緩緩走來的閬九川,眼眶微熱。
奚妘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見有人逆光而來,那身量,那張臉,在月光下涌現(xiàn),清晰地撞入她的視線中。
她目光平靜,卻帶了一絲鄙夷嘲弄,還有淡漠。
一如當日,她倒在地上,看著自己的眼神。
搖尾乞憐,不!
那孩子,就是到死,也不曾向她求過一聲饒,一如她那賤骨頭的娘一樣,一樣的硬,也才刺激了她。
現(xiàn)在,她回來了,回來跟她索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