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人震怒,令鎮(zhèn)北侯上朝自辯。
指令來到鎮(zhèn)北侯府的時候,鎮(zhèn)北侯有一種這滔天巨禍終于到來了的感覺。
這幾日,他無不在惶恐中度過,皆因那一晚夢魘之后,他只要一閉上眼睡著,就會重復(fù)著在那刀山火海掙扎,神魂一次次地在灼燒,使得他每一次清醒過來,人都更為蒼老也更乏力,精氣全失。
他感覺自己的生命在流逝,可他卻毫無辦法,哪怕他讓人秘密召家廟供奉的道長前來念經(jīng)畫符,也于事無補,該來的夢魘它還是會來。
而他體內(nèi)的護身蠱,他已經(jīng)快要感受不到和它的共鳴了。
有人要他死,以鈍刀割肉的方式!
而對付他的人,必是和閬家有關(guān)的人,否則,十多年前的舊事,還是那般隱秘的事,怎么就被挖出來了,那話本說的還是蠱蟲,如此清楚和準(zhǔn)確。
但是誰?
會是閬正泛那個遺腹女嗎?
鎮(zhèn)北侯想起這兩日令人查到的事,種種跡象無不指向那個姑娘,可她只有十四歲,怎么可能做到這個地步?
但真的不可能嗎?
世間之大,無奇不有,天才亦比比皆是,閬正泛本就是天之驕子,他的女兒又豈是什么泛泛之輩?
而代父伸冤,為父討血債,有何出奇的,只要有幫手就可以了。
鎮(zhèn)北侯走出侯府,回頭望了一眼,那朱紅色的大門堅挺著,鎮(zhèn)北侯府的牌匾金漆刺目,但他怎么就有種強烈的感覺,再也回不去了呢?
他嘴角忽地勾出一絲冷笑,臉上的驚慌收斂起來,緩緩地挺直了背脊,拂了拂衣擺,繡著雄鷹的紫袍也隨之被他甩出一道好看的弧度,一股子冷冽又暴戾的氣息擴散開去。
他還沒輸。
鎮(zhèn)北侯剛想上馬車,驀地轉(zhuǎn)身回頭,看到一個抱著只白貓的姑娘,正站在胡同巷口陰暗處,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他。
那是誰?
鎮(zhèn)北侯的心忽然怦怦地跳得飛快,死死地看著那個身材纖薄的姑娘,她緩緩地走出陰影處,向他這邊徐徐走來。
那張臉,那雙鳳眼,那懾人的暗芒,似曾相識,且一點點地和夢中的人那雙眼重疊!
閬家女,她必是閬正泛之女。
鎮(zhèn)北侯渾身繃緊,呼吸漸漸地重了,那鷹隼般的目光緊緊地盯著她。
距離不過一丈,那姑娘停下了,細長的手有一下沒一下地撫著她懷中的剛長出毛的白貓,嘴角勾起一絲令人心悸的弧度,冷冽的聲音鉆入他的耳膜:“閬正泛之女閬九川,代亡父問候侯爺,有些債,該清算了!”
她的聲音明明不高,卻像是帶著金戈鐵馬轟隆而來,穿透他的耳膜,將他的矜傲,狠狠地踏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