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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天剛蒙蒙亮,閬九川和宮聽瀾齊齊給楊氏祖墳布置一個簡易卻穩(wěn)固的蘊元固本的風水局,雖不能立時讓楊氏重現(xiàn)昔日輝煌,但現(xiàn)在最重要的事是保住最后一點血脈不絕,徐徐圖之。
二人將最后一枚法器埋下,將陣訣打下,有寒風吹來,和著冬日清冽的氣息,卻并不刺骨。
宮聽瀾站在閬九川身側(cè),看著晨曦微光穿透薄霧,灑在祖墳上,驅(qū)散了最后一絲陰寒,重新煥發(fā)生機,便欣慰地道:“生機涌入,雖費了大勁,但可算是替楊氏保住血脈不絕,此番多謝你出手相助?!?/p>
閬九川淡聲道:“說謝就是見外了,也是湊巧碰上了,破了國師一局,雖然過程不盡人意,但從他手里搶回了這一點氣運生機,便是我贏了。你是不是疑惑我明明是他弟子,卻為何執(zhí)意與他為敵?”
宮聽瀾轉(zhuǎn)眸看她,輕輕點頭:“確有此惑。國師地位尊崇,修為深不可測,與他為敵,無異于蚍蜉撼樹。我與你相識時日尚淺,但觀你行事,知你心中自有一桿尺,你絕不是無的放矢的人。”
他頓了頓,又看著遠處那崩塌的矮山,嘲弄地道:“而且,經(jīng)此一事,他是不是如世人所見的那樣,乃是敬若神明的煌煌正道,難說了!”
竊他人之運,這是正道能干的事?
閬九川淡淡一笑,那笑意卻未達眼底,嘲諷地道:“地位尊崇,修為高深,仙風道骨如天神一樣的國師大人,世人對他皆是如此印象。卻不知,這光鮮表象之下,藏著怎樣的一顆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禍心。”
不等宮聽瀾主動相問,她便將那殘酷真相娓娓道來:“他指使榮家主,將剛剛出生的我抱走,榮家主則為了私心而把榮四爺任杳生的孩子當成我放在我父母名下養(yǎng)著,這便是調(diào)包的真相。我作為親傳弟子養(yǎng)在他膝下,悉心教導,剛過十三,便已渡了筑基天劫,緊接著,就被他設局,將我鎮(zhèn)壓在了澹臺一族的皇陵中,潤澤大鄲國運和龍脈。我魂飛魄散才從皇陵掙脫,得貴人幫忙逆天改命重新凝魂,又重新在四爺他們孩子尸身上借尸還魂,最后修得功德才得以涅盤重生,戲劇吧?”
她言簡意賅地把自己的前塵給道來,連盤城的事也沒有隱瞞,聲音平靜得像是在講述她人的故事。
宮聽瀾聽得面色發(fā)白,指尖都不受控制地微微顫抖起來,滿面的不可置信:“眾所周知,國師的弟子,乃圣女是也,這……”
“是啊,我隱形了,生死都由他一人知曉,世間又有何人為我正名,又豈會知曉他的惡行,這何嘗不是他的謹慎之處?”閬九川自嘲一笑。
“他此舉意欲何為?”
“欲謀長生吧,他年歲已不少,若無法渡過天劫凝聚金丹,他的壽數(shù),也就到頭了。”閬九川抿了一下唇,道:“這是我個人推測的,到底是不是我想的這樣,只有他自己才知道?!?/p>
宮聽瀾心神劇震,眼神復雜地看著她,她說得平靜,但那背叛之痛,鎮(zhèn)壓之苦,重生之難,豈是她一個十幾歲的孩子該經(jīng)受的?
他無法想象,那位被世人敬若神明的國師,背后竟隱藏著如何駭人聽聞的算計和殘忍,鎮(zhèn)壓一手教養(yǎng)長大的親傳弟子,他的心怎么這般狠?
“所以,不管是你,還是錢李楊三族之禍,都非偶然,而是精心算計!”宮聽瀾聲音帶著一絲憤怒。
“無利不起早,反算計必有所得,這才是澹臺清。”閬九川眼神冰冷,道:“我與他,必有一死!宮少主,你可愿助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