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楚月最受不了他這個眼神了。
她心里軟得不行,耐心地把他身上一點一點擦干凈,順便揉一揉他剛才累到打顫的大腿,趙楚耘不說話,也不動,就那么一直靜靜地看著她。
這真是她一天之中最喜歡的時刻了,臥室昏黃的燈光下,他們就這么沉默著,好像全世界就只了剩下彼此。
恍惚之間,她好像又回到了小時候,十五歲的時候,她那時在分化期,腿疼,趙楚耘就是這樣不厭其煩地給她揉的。
她那時候怎么也想不到,未來有一天他們會角色調(diào)轉(zhuǎn),自己會心甘情愿地為另一個人做這種事。
好快啊,十幾年都這樣過去了。
她在這一刻,忽然爆發(fā)出一種強烈而巨大的愛意,這感覺燒得她頭昏腦脹,心臟發(fā)癢,幾乎要暈倒了。
她耳朵里嗡鳴一片,好像過去多少年在心里筑成的樓宇一夕之間轟然倒塌,什么都是假的,什么都不復(fù)存在。
她終于后知后覺地理解了紀(jì)語元所說的話,愛是不需要思考,不需要論證的,當(dāng)你愛上一個人,身體里的每一個細(xì)胞都會宣告你愛他。
灰塵漸漸散去,一片廢墟之中,是那個人站在中央,是他,也只有他。
原來愛上一個人,是這樣的感覺。
她鼻子發(fā)酸,冷不丁掉下一滴眼淚,她嚇了一跳,慌慌張張地抬頭望過去,才發(fā)現(xiàn)趙楚耘不知什么時候已經(jīng)睡著了。
她看著他沉睡的模樣,一直一直看著,感覺可以就這么看一輩子,怎么看都看不夠。
好半天,她才終于湊過去,輕輕吻了一下他的眼睛。
“我愛你,”她嘴唇貼著他的眼皮,又重復(fù)了一遍,“我真的好愛你?!?/p>
表白的話說出口好難為情,她慶幸趙楚耘是睡著的。
接下來的日子也是一樣的,家里的廚師換了一個,原本只是廚師,現(xiàn)在變成了專研孕期營養(yǎng)餐的廚師,趙楚耘的孕反不嚴(yán)重,什么反胃頭痛的都沒有,唯一也就是吃得多。
就這么一點要求,趙楚月當(dāng)然要百分百地滿足他。
但趙楚耘吃完卻不怎么愛動彈,他總是犯懶犯困,有時看著看著書就能睡過去,這樣也不行,她又強行拉他起來,帶他一起去院子里散步。
現(xiàn)在是春天了,屋前屋后又種上了五顏六色的花,這房子原本的主人,那個畫家,搞藝術(shù)的人都是浪漫主義,設(shè)計了非常多種花的設(shè)施,花墻、花架、花壇,現(xiàn)在正好都派上了用場。
他們沿著石板路慢悠悠地走,趙楚耘還不顯懷,看著和正常人也沒什么區(qū)別,但她總想扶著他。
不過她一直這樣,趙楚耘又嫌煩,甩了她的手自己走,她就失望地在后面跟著。
可偶爾她走的慢了,兩人距離拉開了些,視線里的那個背影又會停下腳步,他不轉(zhuǎn)頭,也不說話,只等著聽到身后的腳步聲跟上來,才繼續(xù)往前走。
這就算是趙楚耘日常里,給她最大的回應(yīng)了。
這不算什么,和他從前給過她的比,根本算不了什么,但她就是很高興很高興,拿著這么一點點也興高采烈的。
到下個月就是趙楚耘三十歲的生日了,她盤算著,這么重大的日子是得好好慶祝。
在家里待久了也沒什么意思,不如出去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