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暗中藏起自己學(xué)生的東西。
他見不得光的念想,全都暴露在了天光底下。
他愧對沈景鈺的敬重,也無顏見阮凝玉,更不配當(dāng)位德高望重的老師。
他算什么先生?
他這副德行,怕是連書院門房都進不去。
阮凝玉怔住,就在她思考著要怎樣回他的話時,便見他已默默轉(zhuǎn)過了身,她依然沒看清他說話時是帶著怎樣的面色。
他沒臉看她。
“我走了,那間房間你先用著,我去別處湊合一晚,今夜你好好休息。”
阮凝玉坐了起來,便見那道身影早已走出了書房,留下院子里清清冷冷的月色。
阮凝玉回到那間屋子里,緩緩躺下,將被子拉至肩頭蓋好。
屋外謝凌與一位嬤嬤的對話聲斷斷續(xù)續(xù)地飄進來,時輕時重。
謝凌的聲音里帶著難得的溫和,與那位被稱作崔嬤嬤的人說著家常。
她靜靜聽著。
原來崔嬤嬤是打他襁褓里就守著他的,謝凌母親走得早,連張能讓他記掛的畫像都沒留下。父親一年到頭難回府一次,祖父雖在府中,卻總是板著一張臉,對他只有嚴苛的要求,從不會給他半分溫情。偌大的宅院里,唯有崔嬤嬤,是自始至終陪伴在他身邊的人。
小時候,他被祖父罰關(guān)在書房里禁足讀書,窗外的日頭升了又落,他肚子餓得咕咕叫,是崔嬤嬤悄悄繞到窗下,從縫隙里塞給他幾塊用油紙包好的糕點,那帶著芝麻香的甜味,成了他灰暗童年里為數(shù)不多的光亮。
后來,崔嬤嬤漸漸老了,腿腳也不如從前靈便。謝凌便特意在這宅院里給她安排了住處,還叮囑下人悉心照料,讓她能安安穩(wěn)穩(wěn)地頤養(yǎng)天年。
他與嬤嬤的感情早就遠超尋常的主仆情誼。
自他記事起,母親的模樣便只是模糊的影子,父親常年在外,偌大的宅院里竟找不出第二個能讓他敞開心扉的親人。
阮凝玉盯著天花板。
她才發(fā)現(xiàn),自己一直都不了解謝玄機。
一夜無話。
院門外的石階上凝著層露水。
阮凝玉醒來的時候,便聽到了外頭的掃葉聲。
昨夜那丫鬟過來伺候她洗漱,阮凝玉用青鹽漱口時,丫鬟告訴她,男人因為有要事,便提前走了,等下會派一輛馬車來接她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