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以發(fā)泄（第1頁）

房間里只點了盞昏黃的落地燈，光線斜斜地打在地板上，將伏跪在地的女人身影拉得很長，像一道被揉皺的影子。屋內并不熱，可女人的后背早已被冷汗浸得發(fā)潮，肩胛骨微微聳動，卻始終維持著俯首帖耳的姿勢，連呼吸都放得極輕。

伊洛是第一次見這場面，跪在一旁瑟瑟發(fā)抖但仍捧著托盤不敢亂動

當伊珞聽到“出去”兩個字時，她像抓住了救命稻草般，用盡全力挺著發(fā)麻的膝蓋站起身，后背的刺痛讓她踉蹌了一下，卻不敢有絲毫停頓。低垂著頭，捧著托盤的雙手握得死死的，腰彎得極低，頭仿佛恨不得埋入地下，一步一頓地往門挪

。

就在她的手即將觸到冰涼的門把時，身后突然炸響一聲“站住”。那聲音冷得像淬了冰，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壓，伊珞渾身的血液仿佛瞬間凝固了。她猛地頓住腳步，膝蓋一軟，差點不受控制地跪下去，全憑一股求生的本能才勉強穩(wěn)住身形，指尖緊緊摳著掌心，留下幾道彎月形的紅痕。

顧念只是從托盤中隨意取了根鞭子，又道:“托盤放桌子上?！鳖櫮畹穆曇魶]有絲毫起伏，聽不出情緒，卻讓伊珞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是……是……”伊珞的聲音帶著抑制不住的顫抖，慌忙轉過身，低著頭小步挪到桌邊。因為緊張，托盤邊緣撞到桌角，發(fā)出“當啷”一聲輕響，她嚇得心臟驟停，連忙穩(wěn)住手，小心翼翼地將托盤放好，指尖觸到桌面時，才發(fā)現(xiàn)自己手抖得厲害。

做完這一切，她不敢再多看一眼，重新彎下腰，幾乎是貼著墻根往后退，每一步都輕得像貓爪落地，生怕弄出半點聲響惹來新的怒火。直到后背撞上冰冷的門板，她才敢用最快的速度拉開門，閃身出去，再“咔嗒”一聲輕輕帶上門，仿佛剛才那扇門后鎖著的不是人，而是能瞬間將她吞噬的深淵。

門內的寂靜隔著門板滲出來，伊珞扶著墻站在走廊里，xiong口劇烈起伏，后背的疼痛混著劫后余生的戰(zhàn)栗，讓她忍不住順著墻壁滑坐在地，好半天才敢大口喘氣。

屋內，顧念拿著烏木柄的鞭子，鞭身是油亮的深棕色，尾端墜著小小的銅環(huán)，晃一晃便發(fā)出細碎的輕響，此刻卻像重錘敲在空氣里，指腹擦過粗糙的鞭身，那觸感讓她指尖微微發(fā)麻，心里的郁氣卻像被點燃的野草，燒得更旺了——明明該是解氣的時刻，可xiong腔里那團沉甸甸的東西，怎么都散不去。

“啪——”

第一鞭落下時，空氣仿佛被撕裂了。鞭梢抽在后背上，發(fā)出動聽的響聲，女人的身子微微抖動，但又馬上強迫自己適應，死死咬著唇，沒發(fā)出一點聲音。顧念看著她后頸滲出的細汗，看著那截暴露在燈光下的皮膚因為緊張而繃緊，握著鞭子的手不自覺地加了力。

“啪！啪！”

接連兩鞭落下，力道一次比一次重。肌膚很快洇出淡淡的紅痕。女人的肩膀開始控制不住地發(fā)抖，額頭抵在冰涼的地板上，長發(fā)散亂地遮住臉頰，只能看到她緊抿的唇瓣泛出青白。

很聽話的發(fā)泄工具，可那沉默的隱忍，非但沒讓顧念覺得暢快，反而像一根刺扎進心里——她要的不是這個，不是這副逆來順受的模樣，可到底要什么，她自己也說不清楚。

鞭子帶著風聲不斷落下，紅痕漸漸連成一片，一條一條的紫紅色顯得格外刺眼。顧念的手臂開始發(fā)酸，手腕因為反復揮動而隱隱作痛，可心里那股堵著的氣，卻像被密不透風的墻圍起來，怎么抽怎么打，都沖不破那層壁壘。

她看著女人微微蜷縮的身子，看著地板上被她指甲摳出的淺淺印痕，突然覺得這滿室的寂靜比任何聲音都更令人窒息。

女人背部的鞭痕滲著血珠，從一開始整齊的鞭打到現(xiàn)在雜亂無序，遍布整個背部，腫脹的皮膚令人不忍直視。

最后一鞭落下，她沒有收著力道，鞭子“啪”地甩在旁邊的木凳上，鞭尾回彈著似乎從手上掃過，她并未察覺。

顧念喘著氣，xiong口劇烈起伏，握著鞭子的手在發(fā)抖，不是累的，是心里那股說不清道不明的煩躁與憋悶，幾乎要將她自己吞噬。

伏在地上的女人依舊沒有動，只是呼吸變得粗重起來，后背的紅痕在昏光里明明滅滅。顧念盯著那片狼藉，突然覺得手里的鞭子燙得嚇人，她猛地將鞭子扔在地上，轉身走到窗邊，猛地推開窗戶。

夜風灌進來，帶著初秋的涼意，卻吹不散她眼底的陰霾。她看著窗外沉沉的夜色，心里那口氣還堵著，像一塊浸了水的棉絮，又沉又悶，壓得她幾乎喘不過氣。原來有些火氣，從來不是靠疼痛就能澆滅的。

“把這里收拾一下，你就可以走了”顧念說罷便推門打算出去，還沒邁出去一步，就看見門口跪坐的小女孩，大約20歲的樣子，看著倒和顧九思一般年紀。見她出來，伊珞趕緊慌忙地抹了把臉上的淚水，企圖遮擋自己的脆弱。

這是池野送給顧念的小玩意兒，雖不像屋里那個調教好的，但是也是個乖的。池野帶她來的第一天便教過她該怎么稱呼面前的人，可那兩個字怎么也說不出口?？粗@小孩，顧念也不勉強，留下一句“去休息吧”便轉身下樓了。

伊珞見她走了，眼淚又不自覺地往下掉，咬著嘴角不讓一丁點兒哭聲偷偷跑走。透著血色的場景令她恐懼，卑微的姿態(tài)令她厭惡。她是個孤兒，從一個棄嬰到現(xiàn)在能活著有口飯吃就很不錯了，如此安慰著自己，直到嘴角咬出了血才慢慢止住了哭泣，緩緩起身向房間走去。

顧念正皺著眉頭在樓下喝酒，“呵，顧長思啊顧長思，你到底是什么身份?！?/p>

此時的混沌森林，那位身著黑紅破袍的古怪女人罕見地換了身新的衣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