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第1頁）

他忍了一秒，沒忍住，去把浴室門關上了，轉(zhuǎn)動鎖扣，緊緊鎖死。

狹小的空間讓身體的溫度回升了一點，急速的心跳聲卻沒有絲毫減緩，依然如擂鼓般在xiong腔內(nèi)震動。

他沒有再嘗試閉眼，就那么睜著眼睛洗頭。

眼睛被洗發(fā)水流過，浸泡出血絲，變得通紅，也還是睜著，一刻不停地轉(zhuǎn)動著，將所有的一切看在眼中。

賀旭知道那股情緒是什么。

他對它無比熟悉，又無比陌生。

在此前的人生中，這種情緒頻繁地出現(xiàn)在他的世界里，經(jīng)他的手，被他帶給了許多人。

而現(xiàn)在，它也落在了他身上，被那怪物強硬地塞進他的腦海，牢牢刻印在身體中，如此鮮明，如此強烈。

一出現(xiàn)，就刻骨銘心。

這種情緒的名字，叫做——

恐懼。

……

敲門聲響起來時，賀旭正躺在床上。

他剛剛洗了一個迅速又緩慢的澡。

迅速是因為他的動作很快，干脆利落，為了能最短時間里搓掉身上干涸的粘液，下手也很重，洗完之后，整個人都紅了一層。

緩慢則是因為，一旦有什么水流之外的動靜，他都會反射性僵住，屏住呼吸，眼睛緊緊盯著動靜傳來的地方，過一會兒才會慢慢緩過來。

賀旭十分厭惡自己這樣的行為，好像變成了畏縮的老鼠，隨便一點風吹草動都會嚇破他的膽子。

他強行控制住了身體的反應，不讓自己在聽到任何聲音后停下來，哪怕心里的惶恐已經(jīng)快要滿溢出來，也咬緊了牙，繼續(xù)洗澡。

這樣做是有效果的，等洗到末尾，他已經(jīng)不再那么緊張了，緊繃的那根線也放松了些。

可是等他跪在床上，死死夾著眉頭給后方胡亂涂上藥，然后躺下來閉上眼睛之后，那些鋪天蓋地的恐慌又席卷而來。

視野里并不是全然的黑暗，而是橘紅色，因為所有燈都開著。

但這并沒有給他更多的安全感。

他把自己裹在被子里，每一寸皮膚都貼著布料，卻依然感覺好像有什么東西出現(xiàn)在房間里，在無聲朝他接近。

他的眼皮激烈顫動著，本能地想要睜開，確認安全，但心里卻死死壓抑住了，咬緊了后槽牙，死死閉著眼。

心跳又鼓點一般狂響了起來，皮膚發(fā)涼，腳下生寒。

他的眼皮劇烈地抖動，像是兩股力量在拔河，一方往里拽，一方往外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