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懂什麼是夫君,也不懂為什麼「姑娘」要變成「媳婦」,但她隱約知道——那是一種「從這里去了別處」的意思。
就像她,從那個(gè)沒有名字的地方,被送來這里一樣。
她正想著,忽聽見後頭有腳步聲,還夾著一聲不高的呼喊:
「那邊誰還沒掃完——」
阿冷一震,猛地回過神。
她低頭提起掃帚,腳下輕快地轉(zhuǎn)了個(gè)方向,像什麼都沒聽見、也沒看見,往另一邊走去。
身後的聲音漸漸遠(yuǎn)了,桂樹下一地斑駁的光,隨風(fēng)輕輕搖晃。
亭中茶水已冷,簾影搖動間,四娘的目光微一偏,落向遠(yuǎn)處的桂樹下。
那里剛才有道影子閃過。
她盯了幾息,語聲低沉地開口:
「方才那邊……似是有人?!?/p>
杜嬤嬤順著她的視線望了望,只見灑落的落葉和空地,什麼也沒留下。
沈如蓉倒像是早有察覺,并不驚訝,淡淡地抿了一口茶,語氣輕緩:
「不過是一個(gè)小丫頭罷了。」
她放下茶盞,眼神落回面前的石桌:
「這亭子隔音本就不嚴(yán),我說的話也沒什麼見不得人。她既沒上前,也沒打擾,回頭讓人注意一下就是了?!?/p>
她說得云淡風(fēng)輕,連聲音都沒有多出一分重量,像真不曾將這事放在心上。
但四娘卻眉頭微蹙,語氣收得更冷:
「夫人寬仁,是不與計(jì)較;可這事若不究,下人們就都學(xué)會了偷聽主子言語。今日在這里,明日若在姑娘房里聽見什麼,又該如何?」
她坐得筆直,眼神中閃著一絲不可妥協(xié)的堅(jiān)y:
「規(guī)矩不能松,尤其是這種?!?/p>
杜嬤嬤沒出聲,只輕輕轉(zhuǎn)了轉(zhuǎn)腕上的鐲子,像在衡量什麼,也像在默默記下這一樁小事。
沈如蓉靜了一瞬,目光落在亭外那條小道盡頭,淡淡一笑:
「說的也是。那孩子若真沒眼se,你便看著處理?!?/p>
語氣仍然平靜,卻多了一分授權(quán)的意味。
四娘點(diǎn)頭:「是?!?/p>
她低頭斂目,語氣已回歸平靜,只有手邊的朱筆不自覺地微動了一下,像是已將那道背影記了下來。
隔日清早,天se尚未全亮,四娘便早早出了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