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不被裴硯晨發(fā)現(xiàn),他沒有開車,只是小心翼翼的綴在稍遠一些的地方。
裴硯晨病殃殃的出了學校,那孱弱的身影讓程曉羽有些心疼,他跟著她朝地鐵站走去,見裴硯晨買了票,程曉羽也沒有猶豫,投幣買了張最貴的票,因為他不知道裴硯晨在哪里下車。
這還是他第一次坐尚海的地鐵,人潮洶涌,進站的時候還頗有些手忙腳亂,在擁擠的人流悄悄的跟在裴硯晨的身后,這樣的狀態(tài)讓他有種莫名的新鮮感。
上了地鐵,坐過了幾站,程曉羽才發(fā)現(xiàn)裴硯晨也許不是回去,他買了終點站的票,也不怕她坐多遠。也許她是去打工,程曉羽猜測到,他在考慮是不是放棄,但最后還是決定默默的跟到最后好了,他對裴硯晨的生活也充滿好奇。
并沒有到終點站,裴硯晨就下了地鐵,程曉羽盯著裴硯晨也在另一邊的門下了地鐵,這個時候程曉羽已經(jīng)不知道自己身處何地了。
但似乎旅途并沒有結束,裴硯晨走出了地鐵站,接著又走了不遠的路,來到了一個公交車站。
裴硯晨帶著耳機提著琴盒從前門上了車,程曉羽就從后門上了車,程曉羽心想打工不至于找這么遠的地方啊,他滿心疑問的在后面的角落找了個位置坐下來,他很想走過去勸裴硯晨生病了就趕快回家,不要還在外面瞎晃,拿自己的身體不當回事情,可又實在沒有辦法解釋為什么會出現(xiàn)在這里。
這條線路的車上,人并不算多,裴硯晨完全沒有發(fā)現(xiàn)程曉羽跟著她,她坐在靠窗的位置,四月的陽光灑在她的側(cè)臉上,這一幕鑲嵌在車窗的格子里,像是一個背景在時刻變幻的相框,只有她是那永恒的風景。
程曉羽就這么看著裴硯晨,也不覺得膩,不知道過了多久,停了多少站,周邊的房子越來越稀疏低矮,越來越多的工廠倉庫林立,程曉羽才意識到了郊區(qū),公車到了終點站,裴硯晨下了車,因為感冒發(fā)燒造成了反應力和敏銳程度都大幅下降的她,完全沒有發(fā)現(xiàn)有人跟在她身后。
因為這里行人不多,程曉羽只敢遠遠的跟著,直到裴硯晨走進一個有點破舊的院子,程曉羽等了一會,才慢慢走近,看見院子門口掛著一副字跡都有些模糊的牌子“尚海市春曉殘障兒童福利院”。
程曉羽沒有想到裴硯晨帶病坐了一個多小時,來到的是這里,他推門進去,院子里曬著顏色各異的床單被套,有隱約的歌聲傳來,這音樂他很熟悉——《蝸?!贰?/p>
程曉羽循著歌聲穿過一層一層散發(fā)著淡淡洗衣粉香味的床單被單,春天的風吹的它們飄飛,吹的程曉羽心也在飄蕩。
他穿過這層層疊疊的純色屏障,看見一間光影交錯的教室里,裴硯晨坐在廉價的腳踏風琴前面正在一字一句的教教室里的孩子們唱歌,琴身上有很多斑駁的痕跡,這是年月留下的烙印,而此刻裴硯晨在如歌聲流逝的光陰里,面帶微笑,安然端坐。
對程曉羽來說,這真是個有趣的春日下午。
他第一次踏上擁擠的尚海地鐵,他第一次坐上哐哐當當搖晃著的公交車,但是只要能瞧見裴硯晨那如云一樣的身影,那無論他躺在草坪還是坐在岸邊,甚至風露立中宵,都算不得苦差事。
婉轉(zhuǎn)的童聲在他耳邊響起,教室里的孩子神色肅穆,宛如經(jīng)歷著某種宗教儀式的序幕。
程曉羽站在白影片片的院子里,無人注意。他聽見風琴應合著裴硯晨有些嘶啞的聲音,這讓他肅然起敬。
在這個福利院里氣氛安謐,沒有憂傷。即便有,似乎也倏忽成為記憶中平淡褶皺。這里只有緩慢的平靜,里面流動著風琴略帶傷感的敘述。
(未完待續(x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