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資質(zhì)尚可,”凌夢蝶的聲音放得很低,只有兩人能聽見,“性子也靜。留在青鸞峰,好生養(yǎng)著便是。若有難處,隨時來找我?!?/p>
她頓了頓,目光掃過小尾巴,“只是……小九,莫要太費心神?!?/p>
楚云曦輕輕“嗯”了一聲,算是回應(yīng)。她走到小尾巴身邊,伸出手,再次牽住她冰涼的手腕。入手的感覺比來時更加僵硬冰冷。
“走了?!背脐氐穆曇魶]什么起伏,牽著小尾巴,轉(zhuǎn)身朝殿外走去。
夕陽將兩人的影子在凌云殿光滑如鏡的地面上拉得很長。楚云曦牽著小尾巴,一步一步走下高高的白玉階。
少女的腳步比來時更加沉重,深一腳淺一腳,頭垂得很低,月白的裙擺拖曳在階上,沾染了微塵。
凌夢蝶站在殿門口,玄色的身影被夕陽鍍上一層暖金。
她看著那一大一小兩個身影漸漸融入下山的人流,看著小尾巴那低垂的、仿佛承載了太多失落的白色發(fā)頂,英氣的眉宇間,那點不易察覺的疑慮終究沒有散去。
方才鑒靈石那瞬間的狂亂光華……是錯覺嗎?還是……
她搖了搖頭,轉(zhuǎn)身步入殿內(nèi),沉重的殿門緩緩合攏,隔絕了夕陽和那點未解的思緒。
下山的路上,氣氛沉悶。小尾巴始終低著頭,被楚云曦牽著的手腕僵硬冰涼,像個失去了牽線的木偶。
楚云曦能感覺到她周身彌漫的低落,那沉寂比初遇時的驚惶更讓人心頭微窒。
夕陽的余暉將青鸞峰頂染成一片溫暖的金紅。
熟悉的藥草清氣撲面而來,帶著一種歸巢般的安寧。
庭院里,星紋草在晚風(fēng)中舒展,池塘水波粼粼。
楚云曦松開小尾巴的手腕。少女依舊低著頭,站在原地,一動不動,寬大的袖子垂落,遮住了緊握的拳頭。
楚云曦沒說話,只是走到窗邊的矮幾旁,拿起那柄慣用的、溫潤的玉鋤。
她走到藥圃邊,彎下腰,開始清理一株“七心蘭”根部幾片枯黃的葉子。
動作專注而輕柔,仿佛方才凌云峰上的一切都未曾發(fā)生。
夕陽的光線在地面上緩緩移動。
過了許久,楚云曦才直起有些發(fā)酸的腰。她轉(zhuǎn)過身。
小尾巴不知何時已經(jīng)挪到了藥圃邊緣,離她不遠(yuǎn)。
她蹲在一小片剛冒出嫩芽的“凝露草”旁,背對著楚云曦。寬大的月白衣裙鋪散在泥土上。
她微微低著頭,長長的白發(fā)垂落下來。
她沒有像往常那樣去看露珠,只是伸出一根纖細(xì)的手指,指尖極其緩慢地、小心翼翼地,拂過一株嫩芽極其細(xì)弱的葉片邊緣。
夕陽的金輝落在她微弓的背脊和鋪散的月白衣裙上,勾勒出一道纖細(xì)而孤寂的剪影。
楚云曦握著玉鋤的手,無意識地緊了緊。夕陽的暖意落在手背上,卻驅(qū)不散心頭那點沉甸甸的感覺。
玄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