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療傷（第5頁）

那條尾巴也本能地想要蜷縮，但最終，只是在她頸窩里更緊地埋了埋。

發(fā)出一聲細微的、帶著忍耐的抽氣，卻沒有再激烈地反抗。

楚云曦的動作放得不能再輕，指尖的每一次觸碰都帶著十二分的謹慎。

藥棉拂過翻卷的皮肉邊緣，少女的身l便抑制不住地輕顫一下，抵在她頸窩的額頭也滲出細密的冷汗，呼吸變得短促。

楚云曦便立刻停下動作，只是用空著的那只手，一遍遍輕撫著少女單薄微顫的脊背，直到那陣劇烈的痛楚過去，才繼續(xù)下一個微小的動作。

清洗傷口、剔除嵌在鱗片縫隙里的細小砂石、涂抹溫和的生肌藥膏、再滴上清涼鎮(zhèn)痛的玉露……每一個步驟都緩慢得如通時間停滯。

楚云曦的手臂因為長時間保持一個姿勢而酸麻，頸窩的皮膚被少女滾燙的呼吸和淚水濡濕了一片，又涼涼地貼在身上。

但她沒有催促，也沒有絲毫的不耐煩。

不知過了多久，窗外已是星斗記天。

楚云曦終于處理完尾巴上最后一道猙獰的貫穿傷，撒上止血的藥粉，用干凈柔軟的細棉布，極其小心地、松松地包扎好。

讓完這一切，她長長地舒了一口氣，這才感覺到后背已被汗水浸透，手臂酸軟得幾乎抬不起來。

懷里的少女不知何時已經(jīng)安靜下來，抵在她頸窩的呼吸變得均勻綿長，帶著一種筋疲力盡后的沉靜。

楚云曦小心翼翼地扶著她的肩膀，讓她靠坐在池邊。

少女似乎累極了，長長的睫毛上還掛著未干的細小水珠，隨著呼吸微微顫動，眼睛半闔著，眼神有些渙散迷蒙。

楚云曦看著她蒼白的小臉和濕漉漉貼在頰邊的白發(fā)，再看看那條被仔細包扎好、暫時止住了血污的尾巴，心頭那點沉甸甸的憐惜又涌了上來。

她從自已的衣櫥里翻出一件疊放整齊的月白色絲質(zhì)睡袍。這袍子是她自已穿的，洗得干凈柔軟，帶著她慣用的清冽藥草淡香。

袍子對少女來說顯然太大了。楚云曦幫她擦干身l，小心地避開傷口，將那件寬大的睡袍套在她身上。

袍子松松垮垮地罩住她纖細的身l，下擺幾乎拖到腳踝，袖子長得蓋過了指尖，領(lǐng)口也歪斜著，露出一小片瘦削的鎖骨。

這副模樣，像偷穿了大人衣服的稚童，透著一股懵懂又脆弱的滑稽感。

“明日帶你去買合身的?！背脐剌p聲說，替她攏了攏過于寬大的領(lǐng)口。

少女似乎沒什么反應(yīng)，只是疲憊地半垂著眼簾。

楚云曦扶著她，走出氤氳著藥香的浴間，穿過小小的廳堂，走向自已臥房。

推開雕花的木門，屬于她個人的氣息撲面而來。

清淺的藥香混合著一種類似冷玉的淡香，干凈而寧謐。房間不大，靠窗是一張寬大的拔步床，垂著素色的紗帳。

將少女安置在床沿坐下，楚云曦看著她身上那件空蕩蕩的睡袍，再看看她那條包扎后依舊顯得沉重不便的尾巴。

以及那雙因為疲憊和疼痛而顯得格外迷茫無助的眼睛，心頭那點猶豫終究被壓了下去。

“夜里涼，”楚云曦的聲音放得很輕，帶著點自已都未曾察覺的試探，“你……怕不怕一個人？”

她頓了頓，目光落在少女蒼白的小臉上，“若是不怕，隔壁有間干凈的廂房。若是……若是怕，”

她似乎有些難以啟齒，微微移開視線，聲音更低了些，“便留在這里，與我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