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人者（第2頁）

而夏至還一臉笑瞇瞇的表情，完全沒有放他離開的意思。

他很冷淡地說，整理了下襯衫袖口：“有事就直說吧?！?/p>

“我想問的是你在顧慮什么？”

夏至隨手拿起辦公桌上的別針，扣開安全扣，在姜島澤眼前將它掰成直線。

“你好像不希望被打擾？”

“私人時間我有權(quán)自由支配。”那個被強(qiáng)行修正的別針，姜島澤感到一陣莫名不適。一點(diǎn)都不好，被人看透本質(zhì)，無處可藏。

“呵呵”夏至忽然湊近，近到姜島澤能聞到他身上那股若有若無的草藥味。干燥又苦澀。“知道嗎？人類歷史上最古老的止痛藥是從柳樹皮中提取的，后來演變成了阿司匹林?！?/p>

就這樣轉(zhuǎn)移話題，姜島澤皺起眉頭：“什么意思？”

他后退半步，拉開兩人之間的距離。這種侵入個人空間的試探，通常是控制欲強(qiáng)的類型才會使用的手段。但夏至似乎毫不在意他的退縮，反而勾起嘴角，結(jié)果符合預(yù)想。

——無法信任他人。

“沒什么。”夏至把那枚別針放回桌上，“只是覺得姜老師好像很擅長給自己‘止痛’且感受不到痛苦啊?！?/p>

辦公室的空調(diào)發(fā)出嗡響，讓人想起蟬蟲的鼓膜振動，也是這般肌肉收縮產(chǎn)生的鳴叫，令姜島澤后背發(fā)涼。夏至那雙針尖般的眼睛正直勾勾地觀察著自己的一舉一動，讓他想起另一種場面——審視。

“有些人拼命想忘記的事，恰恰是他們最該記住的。”

“對你來說，恐怕也是如此吧？”

說完，夏至抬手指向房間角落的盆栽。

“這盆花養(yǎng)了三年，昨天突然死了。你猜為什么？——因?yàn)樗母缇蜖€了，只是表面還開著花?！?/p>

“人類最難攻克的疾病是什么？答案往往是內(nèi)部生出的那些隱患?！?/p>

“不是癌癥，不是病毒，而是我們骨子里天生的欲望。對生命、對永恒、對權(quán)力、對自由”

“很遺憾，人類這種貪生怕死的生物，能甘愿自己靜靜等待死亡腐爛嗎？并不能?！?/p>

“從前，人類中流傳著有個無法驗(yàn)證的方法，傳說吃他們的肉可以獲得長生?！毕闹恋恼Z氣彷佛訴說一個不為人知的故事，“特別是那些非人的種族，越是年幼的，血肉越純凈，成效就越快”

“夏醫(yī)生，我不是聽故事的年紀(jì)了。”姜島澤立刻打斷夏至，對編故事沒半點(diǎn)興趣。

“有趣的反應(yīng)……你覺得人是因?yàn)椤馈纯?，還是因?yàn)椤恢馈纯啵俊?/p>

“活著比死更需要勇氣。”

夏至自問自答。

姜島澤望著那枚茶幾上的金屬別針，幻視成了手術(shù)刀的刀刃。尖端一點(diǎn)點(diǎn)、一寸寸地慢慢剖析皮膚。

“而那些生存在社會底層的邊緣人呢？他們在那些擁有名望、地位、權(quán)利的人眼里，還能稱之為人嗎？人命又會被貶低成什么？還是一無是處？”

“您是在暗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