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了一下,顧君惜問:“師兄,如果我不剝離蠱毒,會怎么樣。”
“會一日比一日嗜睡,一日比一日消瘦。但到底還能活多久,我也不敢保證?!?/p>
“所以說,我還是有可能活到生下孩子的?”顧君惜從中找到了她所需要的關鍵信息。
藥杜仲點頭:“你現(xiàn)在懷孕四個多月,民間習俗總是說十月分娩。實則真正的生產(chǎn)只需要九個月,所以你還是能熬到生產(chǎn)的。但生下孩子后,你的身體內(nèi)的營養(yǎng)已經(jīng)全都被孩子跟蠱蟲汲走,到那時候,你就只有死路條?!?/p>
“可這樣,就已經(jīng)夠了。”顧君惜露出釋然的笑,不跟藥杜仲再繼續(xù)說的轉(zhuǎn)身離開。
藥杜仲站在原地盯著顧君惜許久后,琢磨出了顧君惜話里的意思。
顧君惜這是執(zhí)意想保孩子,不選擇剝離蠱蟲了。
藥杜仲感覺不妙的追上去,攔住去路,好生勸道:“小妹師,孩子可以再生,但命只有一條,你還是想慎重考慮一下。師兄雖然不能百分百保證能幫你剝離蠱蟲成功,可師兄已經(jīng)連續(xù)給皇上,先皇剝離過蠱蟲,還是積攢了些經(jīng)驗?!?/p>
“師兄不必再勸我?!鳖櫨Т驍嗨幎胖俚脑?。
她蒼白的臉上滿是堅定,顯然主意已定,任何人都不能再勸動她。
“我相信您的醫(yī)術,但我也是學醫(yī)之人。治病就沒有哪位大夫有十足的把握,能告訴病患,一定會幫他把病治好。我與其去賭那四六開。還不如珍惜眼前的時間,親自去尋師父跟青巖子。
“其實粟儷那時候賭氣,說的一句話沒有錯,她過得那般辛苦,都是我欠她的。如果當時顧元柏抱走的人是我。她就不會受那么多苦了。都是一母同胞的姐妹,憑什么受罪的總是她呢。在我死之前,我一定要將她安全帶回來?!?/p>
之前不親自跟慕容淵去找粟儷,一來是朝局還不穩(wěn)定。
二來也是抱著僥幸心理,總想著很快就能找到師父。這樣解了蠱之后去找粟儷更方便,可等了這么久,還在原地踏步。
跟顧君惜相處的時間不長,但卻知道顧君惜性格一向倔強。
藥杜仲聽顧君惜這說話的語氣,就已經(jīng)知道顧君惜主意已定。
他再如何勸解也是徒勞。
身為大夫,見過太多生老病死。
常掛在嘴邊的一句話就是,尊重他人生命軌跡。
藥杜仲重重地嘆了口氣。
“那你準備什么時候出發(fā),這件事要不要告訴皇上?!?/p>
顧君惜也重重地嘆了口氣,抬頭看了眼如血色一般鋪滿半邊天的殘陽:“擇日不如撞日,就今日半夜吧。這件事,我還是不告訴阿凌,他知道后,我怕是就走不掉了?!?/p>
“嗯?!彼幎胖偾榫w低落的點了一下頭,這件事他也幫不上任何忙,唯一能做的也只能精神上的支持。
不過,在顧君惜的事情上,他還是有些不甘心的,想了想后又道:“小師妹你盡管去,但在生產(chǎn)前,一定要回來。我會利用這些時間,再好好研究一下蠱毒剝離。到時候爭取將你跟孩子一同保下?!?/p>
“謝謝你,師兄?!鳖櫨n白沒有血色的唇微微一扯,朝藥杜仲行了一禮。
顧君惜回到寢殿時,被顧君惜下了安神香的沐凌夜還沒有醒。
顧君惜重新躺回沐凌夜的身邊,用指尖輕輕一點點描繪沐凌夜的五官輪廓,想要將沐凌夜的模樣牢牢記在心里。
“真想把你放在包袱里裝起來,一同帶著離開?!?/p>
顧君惜描繪了許久,直到確保能記住沐凌夜的模樣之后,才收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