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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庭月隨謝淮聲回到南靖不久,老皇帝便沉疴不起,南靖權柄,實則已盡在謝淮聲掌握之中。
他為蕭庭月精心改造的東宮,亭臺樓閣、一草一木,皆仿照她在東昭的公主府規(guī)制。滿朝皆知,太子對太子妃情深似海,珍逾性命。
次年春深,謝淮聲在京郊督建的溫泉山莊落成。
“月兒,”他興致勃勃地提議,“春色正濃,不如去新落成的溫泉山莊小住幾日賞春解乏?”
蕭庭月聞言卻輕輕抿唇,她眉尖微蹙,流露出些許為難:“可是,御醫(yī)方才叮囑,我近來的身子,怕是不宜浸泡湯泉?!?/p>
謝淮聲心頭驟然一緊,所有關于溫泉山莊的興致瞬間化為烏有,只剩下滿心擔憂。
他立刻執(zhí)起她的手,聲線繃緊:“月兒?可是哪里不適?御醫(yī)說了什么?”短短幾息,他腦中便閃過無數(shù)不好的念頭,神色緊張。
蕭庭月見他如此,忍俊不禁,眼中漾開溫柔狡黠的笑意。
她拉過他那發(fā)涼的手,輕輕覆在自己依舊平坦的小腹上,聲音輕軟卻字字清晰:“御醫(yī)說我已有兩個多月的身孕了?!?/p>
“什……什么?”謝淮聲如遭雷擊,整個人僵在原地,猛地抬眼對上她含笑的眸子。
狂喜瞬間將他淹沒,沖得他頭暈目眩,他好半晌才找回自己的聲音,帶著無法抑制的顫抖。
“真的?月兒,你是說,我們有孩子了?!”
從天而降的喜訊幾乎將他砸暈,他猛地將她擁入懷中,仿佛擁著稀世珍寶。
可沒過多久,謝淮聲又不禁憂慮起來,他曾暗自立誓,此生有她便足矣,子嗣不過是錦上添花,甚至可有可無。若孕育子嗣要以她的安危為代價,他寧可不要!
“月兒!”他稍稍松開懷抱,捧著她的臉急切地追問,“此時有孕,對你的身體可有妨礙?御醫(yī)如何說?若有一絲一毫損傷你根基的風險,這孩子,這孩子我們便不要!我只要你平安無事!”他的語氣斬釘截鐵,沒有絲毫猶豫。
蕭庭月心頭暖流涌動,他總是這樣事事以她為先,她抬手,溫柔地撫平他緊蹙的眉頭,聲音溫軟。
“淮聲,莫慌。御醫(yī)說了,南靖氣候溫潤,正好溫養(yǎng)了我體內(nèi)的寒癥。加之這一年多來,你搜羅的那些天材地寶、奇珍藥膳,日日不輟地為我調(diào)理,我的身子骨早已大好了?!?/p>
她頓了頓,肯定地補充道:“御醫(yī)親口斷言,如今孕育子嗣,于我并無大礙,你且安心?!?/p>
謝淮聲聞言,緊繃的神經(jīng)才稍稍松弛,再次小心翼翼地將她圈入懷中,下頜抵著她的發(fā)頂,感受著這份沉甸甸的幸福與責任。
“好,好……”他喃喃低語,“月兒,辛苦你了。從今日起,萬事以你為重。溫泉山莊不去也罷,你就在東宮好生靜養(yǎng)。我立刻傳令下去,宮中所有事務皆以太子妃的安胎為第一要務!”
謝淮聲眼中閃爍著初為人父的激動光芒,“我再召太醫(yī)院所有精通婦嬰的圣手前來,為你日日請脈,定制最周全的安胎方略。凡所需之物,無論多難得,務必第一時間備齊!”
他牽著她的手,引她到軟榻邊坐下,動作輕柔得如同對待易碎的琉璃。謝淮聲目光落在她的小腹,那里正悄然孕育著他們愛情的結晶,他的眼底是無法言喻的溫柔與期待。
他俯身,將耳朵輕輕貼向那尚不顯山露水的地方,仿佛想聆聽那微弱的心跳。
窗外,南靖的春陽正暖,滿園的海棠飄落如雪,無聲地見證著這東宮之中,新生命帶來的無限希望與柔情繾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