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對勁。
現(xiàn)在的他很不對勁。
仲鴻覺得有什么要大事不妙。
偏偏又不想去干預,那種明知再往前走就會墜入萬丈深淵,卻依舊不舍得回頭的心理,正在折磨著他。
他腦海中卻不知為何,浮現(xiàn)了師弟的臉。
五指猛地收緊,韁繩勒入掌心的銳痛刺得他陡然清醒。
他深深呼吸吐出一口氣,繼續(xù)沉默駕駛馬車。
亂世中,常有匪患。
一路上,二人遇到了不少匪徒,有眼力見的,一看到男人背上的大刀,瞬間軟下了腳,急忙將人喚了回來,權當什么都沒發(fā)生。
有的沒眼力見,則是從耀武揚威,被男人打到跪地求饒、抱頭鼠竄。
還有一種就是頭鐵的,明知道仲鴻的名聲,偏認為自己人多勢眾,可以滅了這位江湖“第一刀客”。
但結果都是以敗局收場。
“兄長,你受傷了?!?/p>
一路走了三日,他一個人擋下不知多少敵人,怎么可能一點傷都沒受。
他升起火堆,將食物放在上面烤熟,聽到她關心的話,身軀一僵。
自己背上的傷口其實簡單包扎過,但是因為視覺盲區(qū),僅憑一個人,無法上藥,所以現(xiàn)在又開始滲出血跡,還讓她給發(fā)現(xiàn)了。
他眉眼間閃過懊惱。
關雎雎神色滿是關心,從包裹里拿出金瘡藥,“兄長,傷口若不及時處理,恐會惡化……讓我?guī)湍闵纤幇伞!?/p>
他說:“不必?!?/p>
仲鴻武功極高,就算不上藥,憑著內(nèi)力修復,不過多費些時日,就能痊愈。
可是在她看來,這就是要人命的傷,更別說是屢屢為救自己才受的,越發(fā)覺得愧疚了。
沉默在火光里發(fā)酵。
忽然溫熱水珠砸在木墩上,女子哽咽開口,“若兄長因傷倒下……這亂世之中,雎兒該如何自處?”
他瞬間慌了,放下手中的東西,伸手想要擦拭她眼角落下的淚水,可是伸到半空,停頓下來。
不行。
他不能碰她。
今夜過后她就會恢復記憶,無論是現(xiàn)在的她,還是以前的她,自己都沒資格觸碰。
她卻似乎看出他的顧慮,主動伸出手,雪白的小手包裹住他的指尖,通紅的眼眶濕漉漉盯著他,“是雎兒僭越在先……兄長不必自責?!?/p>
他喉結滾動,解釋的話終是咽了回去——此刻說什么都像推諉,只怕會惹她更傷心。
掌心緩緩收攏,他無聲回握,算是默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