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將明未明,山霧彌漫,林徑清寂。
杜若璞背著昏睡的杜若煙,腳步急促,神情卻沉定。
徐子文默然隨行,警惕打點,逢人只言“生員杜晏不慎染了風(fēng)寒,需回書院靜養(yǎng)”,所幸無人深究。
杜若煙早在離開驛泉不久便已悄然醒來。
池水里的瘋狂與失控像潮水般涌回腦海。
她如何不知羞恥地纏著哥哥,如何沉溺于那滅頂?shù)目旄小约笆T外或許聽見一切的那二人。
羞恥與惶恐幾乎讓她窒息,只能埋首兄長衣襟,屏息裝睡。
回到齋舍,被安置于榻上的她仍不敢睜眼。
榻前,兩個男子并肩而立,沉默壓得人喘不過氣。
終于,徐子文冷聲開口:“杜若璞,你最好離阿晏遠(yuǎn)一點?!?/p>
他咬重“遠(yuǎn)”字,目光鋒利,“他終究是你堂弟,莫要壞了彼此清譽(yù)?!?/p>
杜若璞唇角勾起冷弧:“子文兄此言可笑。阿晏是我杜家之人,我的堂弟,與你何干?”
話鋒一轉(zhuǎn),隱含敵意,“‘阿晏’二字,你叫得倒親近?!?/p>
徐子文怒極,踏前一步:“少裝模作樣!你心里存了什么腌臜念頭,自己清楚??丛谕爸?,我不拆穿你。但若再敢逾越一步,休怪我不留情面!”
杜若璞嗤笑,目光幽深:“我們兄弟之間的事,何時輪到你一個外人來管?再說,你又怎知,阿晏對我,便全無意呢?”
話音落下,榻上的杜若煙驟然睜眼。那句冷不防的話像針般刺破她最羞恥的秘密。
她猛然掙扎起身,聲音沙啞急促:“哥哥!子文兄!別說了!”
二人同時轉(zhuǎn)向榻前。
杜若煙面色緋紅,眼神閃躲,不敢迎徐子文探究的目光,更無顏直視哥哥。
她攏緊衣襟,低聲道:“昨夜……多謝子文兄……相助之恩?!?/p>
她知曉是徐子文與張守一救了她,也模糊知曉自己身中yin毒之事。
心中對徐子文既有感激,亦有無法面對的無地自容。
然而,自那日后,書院里的氣氛愈加微妙。
徐子文與杜若璞勢同水火,但凡有“杜晏”出現(xiàn)的地方,不久便會“巧合”地遇上另一人。
一個以兄長之名守護(hù),一個以同窗之誼緊隨,針鋒相對,暗流涌動。
更令杜若煙無所適從的,是徐子文態(tài)度的驟然轉(zhuǎn)變。
昔日的刁難全然不見,取而代之的是近乎殷勤的關(guān)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