膳堂內(nèi)人聲嘈雜,各式菜肴香氣四溢。
杜若璞引著“杜晏”擇了一處僻靜角落,二人對坐于四方桌前。
書院膳食向來簡素,他為妹妹盛了一碗米飯,布了一碟青蔬、一碟豆腐,又特意將白芍今日精心烹制的紅燒肉推至她面前。
那紅燒肉色澤油亮,本是杜若煙平日最愛,此刻她卻毫無胃口,只怔怔盯著碗沿出神。
杜若璞掰開手中的白面饅頭,特意揀了最肥糯的一塊肉夾進(jìn)去,一口咬下,肉汁頓時(shí)盈滿唇齒,他邊嚼邊做勢誘她:
“今日白竹這肉燒得極好,肥而不膩,入口即化。阿晏,你且嘗一口。”
說著,竟將自己咬過的饅頭遞至杜若煙面前。
杜若煙瞥了一眼那饅頭,頓時(shí)眉心緊皺,連連擺手推開:
“拿開,快拿開,都說了我不餓!哥哥若是餓,就都吃了吧?!?/p>
說完,悻悻地縮著身子,低下頭,不再言語。
杜若璞見她如此失魂落魄,心口微微一酸。
他如何不知她心結(jié)所在?于是緩緩挪近,仍嚼著口中的饅頭,空著的一只手卻自桌底探出廣袖,輕輕覆上妹妹微涼的手背,溫柔摩挲。
“阿晏莫要憂心,”他聲線壓得極低,只容二人聽得,“杜博士若真曾出入牡丹樓,必有不得已的因由。旁人之言不足信,哥哥的話,你總該信吧?”
杜若煙長睫微顫,抬眸時(shí)眼底已漾起水光:“可是哥哥,爹……杜博士,為何始終不愿見我?”
“阿晏想見他?”杜若璞小心探問。
她抿唇半晌,才輕輕應(yīng)了一聲:“……想見?!?/p>
“那便今日去見?!彼浇俏P(yáng),露出成竹在xiong的淡笑。
“我瞧見杜博士今日并未下山,一直在師舍處置公務(wù),眼下……或許正是時(shí)機(jī)。”
杜若煙聞言眸光驟亮,連神情都活泛了幾分,急急起身:“那我現(xiàn)在便去!”
“莫急,”杜若璞手上略略用力,將她欲起的身子穩(wěn)住,笑聲里帶了幾分無奈。
“好歹先陪哥哥用完這頓飯。哥哥還餓著呢,你怎忍心叫我獨(dú)食?”
邊說著,他順手又夾了幾塊紅燒肉,放入到妹妹碗中,語氣帶著幾分調(diào)侃:
“現(xiàn)在,阿晏總該有食欲了吧?吃飽了飯,才有力氣去做想做的事。”
杜若煙看著眼前晶亮誘人的紅燒肉,心中郁結(jié)散開一線。
她抬眼看了哥哥一眼,眉眼彎彎,嘻嘻一笑,帶著幾分嬌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