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口侍立著兩個垂手肅立的小丫鬟。
孫嬤嬤示意兩人在廊下等候,自己先進去通稟。
等待的每一秒都無比煎熬。
李翠花緊張地搓著手,眼神亂飄,又不敢真看什么。
林幺幺則默然的垂著眼,默默觀察著這院落的格局和陳設。
一塵不染的青磚地面,廊下擺放著幾盆修剪得宜的蘭草,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清苦的藥香,一切都顯得規(guī)整、冷清,透著一股沉疴久病之家的暮氣。
片刻,孫嬤嬤掀開竹簾出來:“夫人叫你們進去說話。
”兩人連忙應是,小心翼翼地跟著孫嬤嬤走進屋內(nèi)。
一股更濃的、混合著名貴熏香和藥味的復雜氣息撲面而來。
屋子偌大,陳設卻并不顯得過分奢華,博古架上擺放著幾件古瓷玉器,墻上掛著幾幅意境深遠的山水字畫。
明明是大早,但屋里光線有些昏暗,所有的窗戶都垂著厚厚的錦緞簾子,只在靠南的窗邊開了一線縫隙。
正中的羅漢榻上,端坐著一位婦人。
約莫四十許年紀,穿著深青色蓮紋的錦緞襖裙,發(fā)髻梳得一絲不茍,簪著兩支樣式簡潔的碧玉簪子。
她的容貌依稀能看出年輕時的秀美,但此刻臉色蒼白,眼下有著濃重的青影,眉宇間凝結(jié)著化不開的疲憊和深深的憂慮,像被千斤重擔壓著。
這便是南陽郡王的王妃,趙世子的生母,柳氏縣主。
柳氏縣主目光沉郁,像兩潭深不見底的寒水,落在林幺幺和李翠花身上的視線,帶著一種無聲的威壓。
僅僅是被這目光掃過,李翠花就腿一軟,“噗通”一聲跪倒在地,聲音帶著哭腔:“民婦李翠花,叩見縣主夫人!夫人開恩??!”林幺幺也跟著跪下,循著記憶中模糊的古禮,規(guī)規(guī)矩矩地磕了個頭:“民女林幺幺,叩見縣主夫人。
”“抬起頭來。
”柳氏縣主的聲音不高,卻自有一種不容置疑的力量。
林幺幺依言抬起頭,目光平靜地落在柳氏縣主膝前的地面上,沒有直視,姿態(tài)恭謹卻不卑微。
柳氏縣主的目光在她臉上停留了片刻,跪在眼前的小村姑,年紀不大,穿著粗布衣裳,卻有一雙異常清澈沉靜的眼睛,在這樣目光下,竟不見多少慌亂。
目光微移,落在了旁邊抖如篩糠的李翠花身上。
如此鮮明對比。
嗤倒是有趣。
“昨日,”柳氏縣主緩緩開口,每一個字都帶著冰碴子,“我兒在你們店里用了你做的吃食,回去半路便嘔血不止。
此事,你們該作何解釋?”她此刻轉(zhuǎn)臉面向了李翠花,那壓力讓李翠花幾乎癱軟在地。
“夫人!冤枉??!”李翠花抖著身子哭嚎起來,“都是這丫頭!是她做的那個什么火鍋!民婦……民婦也是被她蒙蔽了!請夫人明鑒?。 彼敛华q豫地將所有責任推給了林幺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