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逢一炮泯恩仇(一更)
野蠻不是愚蠢,這是恒古不變的道理。
華夏北方的惡禽鄰們,往往都是野蠻人,但是他們卻不愚蠢。每當華夏虛弱不堪的時候,他們就化身為魔鬼,肆無忌憚的搶劫、sharen、把華夏當成自家的自留地,每段一段時間就過來收割財富。
可是每當華夏強盛的時候,他們馬上就會變成恭順無比,卑謙無比。就好比現(xiàn)在,頡利可汗的態(tài)度,不僅沒有任何跋扈,也不見任何的囂張,反而顯得文質彬彬,風度翩翩。
“莫傷了和氣!”聽到這句話的時候,唐儉有種想要放聲大笑的沖動。雖然他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事情,但是卻可以肯定,突厥人此刻認慫了。
事實上,頡利可汗阿史那·咄苾甭提有多么郁悶了,自從唐國陳應出鎮(zhèn)靈州以來,突厥對上大唐根本就沒有勝利過,在靈州四戰(zhàn)是如此,在河東也是如此。
阿史那·咄苾永遠忘不了,當初他率領十萬大軍跟隨劉武周挺進河東,是如何逃回來的。足足十萬控弦之士,返回草原的不足半數(shù),而且瘋狂搶劫半年多的成果,一朝一夕全部化為烏有。
現(xiàn)在他本想逼迫李唐讓步,然而沒有想到李唐反應居然如此強烈,前腳剛剛送使臣唐儉前來質問,后腳就把陳應放出來了,不僅僅是陳應,而且還把大唐最精銳的部隊全部派出來了。
半年之前的那場唐鄭夏三國之爭,頡利可汗也是密切關注著。李唐只所以能大勝,主要靠的不是李世民率領的八大總管十數(shù)萬大軍,而是依靠陳應以及其麾下率領的東宮左右衛(wèi)率和左右司御率,現(xiàn)在李唐的東宮左右衛(wèi)率、左右司御率早已從龍門渡過黃河,沿著鼠雀谷,一路北上,已經(jīng)抵達介休。
而其騎兵則沿著黃河而上,有可能抵達朔州,隨時可以抄他的后路。
局勢越來越嚴峻,頡利可汗不得不慎重處理。
唐儉作為禮部尚書,李淵在太原留守時的心腹謀臣之一,腦子轉得比較快,他聽到這話,冷冷的笑道:“外臣奉吾皇陛下之命,前來一問頡利可汗,突厥大軍兵臨定襄,意欲何為?”
頡利可汗不假思索的道:“我們突厥絕對沒有惡意,本可汗只是前來陰山牧馬,絕對沒有與大唐為敵的意思……”
唐儉聽著這話,心中非常舒服。不過他卻更加佩服陳應的才華,陳應斷定一旦出面責問頡利可汗,阿史那·咄苾在摸不清李唐虛實之前,絕對不會輕易發(fā)動對大唐的戰(zhàn)爭,因為大唐輸不起,頡利可汗初登上汗位,他也輸不起。
一旦戰(zhàn)事失敗,依靠突厥人有女乃就是娘的性子,馬上就會拋棄頡利可汗,另立其他人為可汗。要知道阿史那家族作為突厥的王族,可不是僅僅只有阿史那·咄苾這一位繼承人,比如阿史那·奧射設以及阿史那·社爾,他也同樣有繼承權,而且這些年阿史那·社爾拓設,設牙旗于漠北,統(tǒng)帥鐵勒、薛延陀等部族,依靠不足三萬控弦之士,壓得擁有十萬落的薛延陀部和鐵勒(既匈奴人后裔)老老實實,不敢有異心。
只要他戰(zhàn)敗了,擁有著良好風評的阿史那·社爾很有可能,上位成為新任突厥可汗。
正所謂生死事小,失節(jié)事大。阿史那·咄苾絕對不允許自己在這個時候陰溝里翻船。
阿史那·咄苾說到這里,感覺不能太弱自家微風,他話鋒一轉,繼續(xù)道:“唐使明鑒,如今本可汗坐擁大鮮卑、瀚海、西海,沃野萬里,控弦之士百萬,倒也沒有欺負你家國主之意,貴主如今,有多少地盤,有多少兵馬?本可汗不作計較,只要大唐愿奉本可汗為主,本可汗即刻退兵!”
“稱臣此提議,請可汗休要再提!”唐儉不亢不卑的道:“我大唐天子,與突厥可汗理應平起平坐!”
步鹿根冷冷笑道:“區(qū)區(qū)千里之地,十萬殘兵,居然就想著與突厥平起平坐,癡人說夢。
唐儉沒有理會步鹿根,望著阿史那·咄苾道:“我大唐天子地不足千里,卻連敗王世充,敗竇建德,劍指關外;大唐軍不滿十萬,卻依然在三百里之外……”
他頓了頓,看了一眼阿史那·咄苾:“就在此刻,陳大將軍率領的數(shù)萬精銳毅然北上……陛下,突厥雖強,卻仍在西突厥統(tǒng)葉護可汗的威脅之下;李唐雖弱,卻是壓秤的秤砣,助西突厥則西突厥起,助東突厥,東突厥則興,大局當前,可汗當知如何取舍!”
眾東突厥大臣聞言,臉色難看起來。
是打是和,對于眾人而言,這絕對是一個非常難以決擇的問題。
正如唐儉所說,如果李唐這個時候,與東突厥交好,東突厥可以趁勢而起,專心西攻,統(tǒng)一東西突厥,結束突厥的分裂局面,也不是沒有可能。
可,同樣,一旦李唐助西突厥,那么西突厥可以滅掉東突厥。